“他妈的!
”一位警察骂道,挤到我前面,挡住了我的部分视线。
“天……”验尸官又是一阵咳嗽。
“依兰,”雪利温柔地说道,“过来,我想让你看看这儿。
”
我在他身旁蹲下来,但是他指给我看的东西并没有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所看到的只是恐怖的一幕——空洞洞的眼窝,裸露的牙齿周围是椭圆形的新鲜创面。
然后,我闻到一股奇怪而熟悉的气味。
“看这儿……”雪利说。
脑袋的一侧有一处伤口——是枪击?雪利转动死者的脑袋让我看另一侧,又是一处伤口,中间有个洞。
最后,它发出喀哒一声响。
即使是亲友向特雷诺做最后的告别,他的尸体也不能摆出来,因为跟莫娜一样,他的眼睛被挖了出来,耳朵和嘴唇都被割掉了。
然后,我注意到他的嘴角有东西。
他的血液好像凝结成一团球状物,像烛花一样。
我感到胃里一阵恶心。
“那是什么?”我指着那一堆东西说。
雪利弯下腰,凑得更近了。
“上帝呀!
”他把戴着手套的手指插进死者尚未僵硬的口中,从里面抠出一些东西来。
“你相信吗?”他站起身来,手里捏着那件东西。
“难道我们需要对付的是一个有心理障碍的爱开玩笑的家伙?”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深色的针状叶脉和一簇深红色的浆果。
雪利一言不发地将车泊在卓吉达医院里,和我的车并排停着。
尽管我们俩在本职工作中都会接触到死人,但是,我处理的是死亡时间很长的人类尸体,且死因模糊。
我在进行法医考古学研究的那一年中曾经参加过尸体解剖,当时有人将一具男尸捐献出来供科学试验用。
但是,对一具无名男尸采取超然的态度较为容易,只是把它当做一副完美的肌肉和骨骼组织。
自此,在我的工作生涯中,我处理过许许多多副骸骨,当它们变成骨骼碎片甚至是泥土里的一摊污迹时,与之保持一定的距离则显得较为容易。
你会学会接受:即使是一副完整的骨骼或保存完好的木乃伊,也不过是曾经有生命的人类早已清空的架子或者外壳而已。
即使是我自己已故亲人的尸体被盛敛在未封口的棺木中时,他们戴着念珠的手扣拢着,却像是蜡像一般,怎么看都不像我所认识的叔叔或阿姨。
但是,就在不久前,我还看见弗兰克·特雷诺还在卓吉达的大街上活得好好的,现在他却死在了博因河畔的原野上,喉管被人割断。
而且我所看到的是被杀害的人,而不单单是一具尸体。
它使我想起以前所听说的一件事情:灵魂尚未马上离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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