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底是我们的房顶,几缕阳光从桥板间的缝隙漏下。
一辆车轰隆隆地开过,瞬间遮蔽了阳光。
车经过时,我们静静地站着,朝上望去。
桥下是一方独立的天地,而不只是河流的一小段。
车开过以后,太阳又透过缝隙照了下来,在水面上反射出波光,奇异的光泡映在高高的水泥桥墩上。
迈克叫了几声,测试下回音,我也照做,但是很小声,因为岸边的那些男孩子,还有桥那头的陌生人,比流浪者更让我害怕。
我在农场外的乡下学校上学。
学校的入学率低到我成了班上唯一的学生。
不过迈克春天以来一直读镇上的学校,他认识那些男孩。
如果他父亲不是想着要在干活时带上他,以便可以时不时看管他一下,他很可能会和他们一起玩,而不是和我。
这些镇上的孩子和迈克一定有一些言语寒暄。
嘿,你在这里干吗?
没干吗。
你呢?
没干吗。
和你一起的是谁?
谁也不是。
就是她。
噢喔。
就是她。
事实上他们正在玩一种游戏,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忙着自己的事,包括女孩—河岸那头的女孩—虽然我们都已经过了一群男生女生若无其事一起玩的年龄。
她们也可能是从镇上跟着男孩子来的—假装不是跟着—或者是男孩子跟着她们,想要趁机骚扰,但是大家都在一起的时候,不知怎么游戏就成形了,需要每一个人的参与,惯常的规约便因此打破了。
人越多越好玩,所以迈克很容易便加入了,把我也带了进去。
那是打仗的游戏。
男孩子们分成两伙,在用树枝草草搭建的堡垒后互相攻打,也有用粗糙、尖利的草做掩护的,还有的躲在高过我们头顶的芦苇和水草中。
主要武器是泥球,大概有棒球那么大。
碰巧附近有一个特殊的黏土源,是一个灰色的坑,一半隐藏在杂草中,另一半延伸到岸上(可能是这个发现让大家想到了要玩这种游戏),女孩子的任务就是在那里准备弹药。
捏一团黏土,拍成一个紧实的球,越紧实越好—可能里面混有沙砾、杂草、叶子和现场能搜集到的小嫩枝,但是没有人会故意往里面加石头—需要大量这样的泥球,因为每个只能投掷一次,如果没打到也不可能捡起来团在一起再投。
战斗规则很简单。
如果被泥球—其正式的名称是炮弹—打中脸部、头部和身体,你就得倒下死掉。
打到胳膊或大腿就要倒下,但只算是受伤。
女孩子的另一项任务是爬出去,把伤员拖回一个踩出来的地方,假装那里是医院。
叶子被当作石膏糊到伤口上,他们得静静地躺着数完一百个数,数完后就可以起来继续打了。
死亡的士兵不准起来,直到战斗结束,也就是等某一方所有的士兵都死掉。
女孩和男孩一样分成两伙,因为数量没有男孩多,因而不能只为一个士兵供应弹药和做护士。
而且会有联盟,和真正的战斗是一样的。
每个女孩都有自己的一堆泥球,专门为某些士兵服务,当一个士兵受伤倒下,他就会喊一个女孩的名字,好让她把自己拖走,尽快处理伤口。
我给迈克供应弹药,他也会在受伤时喊我的名字。
声音此起彼伏—“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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