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酒店几条街的地方,有一家古董店,店里有几种旧锁卖。
店老板是个老先生,他好像认得我,所以我也就不必跟他比画。
我发现旧锁有些有钥匙,有些没有。
我全部拿到柜台要结账,老先生看了一眼,算我五块钱。
我把旧锁全部拆开再组合起来,练习用我的临时工具开锁。
现在我有两把撬刀、四把压力棒,全部都是小铁片磨成的,我自己打磨成各种大小不同的形状,还在一端插了一小块橡皮擦当做把手。
我一切都是自学,用不了多久,就明白其实开锁是要靠手感——要施多少压力,要怎么顶起插销,才能把锁打开。
后来我真的很在行。
暑假就这么度过——跟一堆生锈的破铜烂铁打交道。
接着就到了开学那一天,那是劳动节之后的星期三。
那时候大概是政府准备整修学校的时候,所以我的经验绝对正确。
米尔佛德高中校舍大概有四五十年没翻修了,灰色的水泥砖看起来很老旧,窗户不够多也不够大,围住校舍的是水泥墙,不然就是铁丝网,还有高高的灯柱。
校区里面还有十几个货柜屋,就像随便往校园里的空地摆一样,一点秩序也没有。
这些是临时校舍,因为学生太多了。
或者让我换句话说:我来到这个监狱的第一天,踏出感化院的车,在报到处外面排队。
那时候我就已经准备好了,因为以前就有过类似的经验。
监狱那天看起来跟米尔佛德高中很像——一片让人沮丧的灰色,还有那种挥之不去的焦虑和恶心的感觉,明白自己只要一进去了,就要困在里面很久。
没错,开学那一天,我就是这种感觉,那个劳动节过后的星期三。
不过当时我不是新进的囚犯,而是米尔佛德高中的一年级新生。
踏进学校,首先注意到噪声很大。
在西金斯学校待了五年,突然来到一间两千人的学校,里面每个学生的嗓子都很健康。
学校的走廊对我来说,简直像喷射引擎一样吵,每个人在开学当天都在大吼大叫。
男生互相追逐、推来推去,到处都有人撞到置物柜,还看到有人握拳用力捶别人的肩膀。
我突然觉得自己不是来到学校,而是精神病院。
当然同一年级还有很多新生,大部分看起来都跟我一样吓呆了,说不定也没说多少话。
就算是这样,过不了多久,大家还是发现了我跟别人不一样。
每上一堂课,老师就会大惊小怪,特别向班上的人介绍我,解释我的“特殊状况”
,还有我勇敢面对的“挑战”
。
我不太确定自己是怎么熬过第一天的,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
我只记得自己没吃午餐,在走廊上走来走去,最后总算找到我的置物柜。
站在柜子前面,我觉得自己孤单寂寞,而且很失落,只是站在那里,手里拼命转着置物柜的转盘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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