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兰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龚潮已经从重病监护室转到了特护病房。
梅琮佳带着朱青兰在护士的带领下换了无菌衣,走到了龚潮的床前,终于可以离他近一些了,可是离得越近越是不敢相信躺在这里的真是龚潮。
他的眼泡乃至整张脸都浮肿着,眼睛微微地合着,嘴唇青紫,几乎看不出生命的迹象。
梅琮佳紧紧地攥着朱青兰的手,手心里全是汗了,却感觉不到她的温度。
她看到朱青兰脸上有大颗大颗饱满地泪珠往下滑落,这个曾经亲身经历过那么多苦难,简直九死一生的女人,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是啊,无论多么刚强的母亲,对面自己儿子这副惨相都会心碎,这比直接看到一具尸体都疼。
但是,对面院长妈妈的眼泪,梅琮佳并没有宽慰她,因为她自己也没能忍住。
朱青兰匍匐在龚潮的身上,顺着被子摸了摸龚潮被截肢了的左腿位置,是空的!
她又探着头爬过来拍了拍龚潮肿胀的脸,“醒醒,孩子,你醒醒,看看妈妈呀……”
她小心翼翼地晃着他,生气力气大了弄疼他,又怕不吃力他感觉不到,可是随着她手上的力气越用越大,龚潮半边身子都被晃动了,他还是感觉不到。
梅琮佳上前握住了朱青兰的手,“院长妈妈!
别摇了,我们让他做个好梦,他会醒过来,医生说了,等他四十八个小时……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朱青兰转过头扶住梅琮佳的双肩,“琮佳,怎么会这样呢?我儿子,好端端怎么会这样……你瞧瞧,他的左腿没了,还有,他那么帅的一张脸,现在都肿成这样儿了,他那么爱笑的一个人,怎么也不笑了呀……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老天爷为什么不开眼呐,人都说先苦后甜的,这孩子从生下来就苦,怎么还让他受这份罪!
为什么!
这不公平!”
为什么?她怎么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梅琮佳被朱青兰晃着,魂都飞散了,眼泪肆无忌惮的往外涌,再次说不上话来了,她劝不了院长妈妈,她连自己都劝不住。
“医生……”
朱青兰突然松开梅琮佳,怔怔地站起来了,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身向病房外面跑,“医生,医生,救救我儿子!
救救我儿子!”
梅琮佳紧步跟了出来。
她看到在走廊的中央,朱青兰正拖着一名值夜班的护士的衣摆,跪倒在她的面前,“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是我亲生的,救救他!
救救他!
……”
那名小护士大约很少见识到病人这么激动的纠缠她这样的小护士吧,显然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双手拉她又拉不动,想走又走不开,“阿姨,我不是医生,真的,我不是医生,您松开手,哎呀,我真的帮不上您,这样,您明天去找一下陈医生,他是您儿子的主治医生……”
她都想跟着朱青兰哭出来了。
朱青兰这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仿佛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拖着那名护士,心碎地摇头,“求求你,救救他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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