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赵不弃讹道:“那个术士被杀后,怎么有人看到你从汴河下湾鬼鬼祟祟往回跑呢?”
鲁膀子夫妻脸色一齐大变,赵不弃看到他们这惊惧神情,心里有了十成把握。
他笑着道:“好。
我的话问完了。
你们赶紧煮饭吃吧,这往后恐怕难得吃到清静饭了。”
葛鲜被关进了开封府牢狱。
虽然家境寒微,但他从未到过这种阴暗潮湿之地。
他呆坐在草席上,望着墙上小窗洞外昏暗天色,心里憋闷,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他和父亲让丁旦和何涣换了身份之后,父亲被蓝婆找去给何涣看病,正像他所预料的,何涣被阿慈迷住了,能下床行动后,却仍留在蓝婆家,并没有回自己家。
这让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时,朝廷正式下了诏令——恢复科举法。
二月份就是礼部省试。
葛鲜一面让父亲监看着何涣,自己也时常去探听丁旦。
丁旦骤然有了偌大家产,当然绝不会轻易让开,就算何涣去告官,也得纠缠一阵子,只要拖过二月,就能让何涣缺试。
让葛鲜喜出望外的是,正月底,何涣竟然杀了一个术士,虽然没有被判死刑,却也发配到了沙门岛,而且发配途中,竟然暴病身亡。
除了考进开封府学外,葛鲜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为此,他特意去了柳风院,和那院里的柳艾艾痛饮欢歌了一晚上。
可是,才过了几天,何涣竟然回到府学。
第一眼看到何涣,葛鲜以为是丁旦,但随即发现那不是丁旦,两人虽然面貌极似,但气质神情迥异。
丁旦短短一个多月就赌尽了何家财产,随后不知去向,眼前这人虽然神色有些落寞,但举止从容,一身书卷雅贵之气自然流露于外,是何涣,绝不会错。
葛鲜以为自己见到了鬼,但看何涣与学正、学谕及舍友们攀谈,纯然是个活人。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回去和父亲商讨了一晚上,也没弄明白。
至于丁旦,再没见人影。
白白忙碌了一场,他越发厌恨何涣,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潜心读书,准备省试。
好在结果很好,他考中礼部头名,何涣屈居自己之下。
他顿时名扬天下,喜事纷至沓来。
京中许多名臣巨富都争着来说亲,其中竟有郑皇后之弟、同知枢密院郑居中。
枢密院掌管天下军政要事,权位与宰相比肩,葛鲜当然立即应允。
虽然至今尚未见到郑家小姐,殿试也还未发榜,但生而为人,已登极境。
这时他才哑然失笑,自己竟会和区区何涣计较。
正春风满怀,花情似锦,谁知道丁旦忽然找上门来……
何涣听了赵不弃的告诫,一直不敢出门,整天在家中读书习字。
今天上午,他正在临皇象《急就章》,听到外面敲门,不是叩门环,而是直接用掌拍,先是啪啪啪三声,接着又是三声,有些性急,又有些戏谑,他已经听熟,是赵不弃,忙掷笔迎了出去。
赵不弃进门头一句就说:“阎奇不是你杀的。”
他不敢相信,顿时愣住,倒是赵不弃挽着他进了正屋,各自坐下,齐全忙去点了茶端上来。
“杀阎奇的,是那个船夫鲁膀子——”
赵不弃把追查出来的结果告诉了他,最后说,“我刚已把这事告诉了开封府司法参军邓楷,他已经命人去缉拿鲁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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