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文里,“张”
这个姓氏的本意,有拉开弓箭的意思。
张敬梓从新家后院捡来一块碎木片。
父亲、妻子和孩子围着他坐下来,他开始展现书法家神奇的笔法,在这块木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姓氏。
他那个装有狼毫、羊毫和兔毫毛笔,墨和砚台的丝盒,已和福州龙号一道堕入了深海,因此,他不得不用美国的塑料笔书写,这对写书法的人来说,是很可怕的工具。
秉承父亲传授的绝活,加上多年苦练不辍,张敬梓用这支墨痕粗细没有变化的笔,仍能漂亮地写下一笔活灵活现的好字。
十六世纪万历年间的陶艺家把山水景致用简单几笔描绘下来,再在陶瓶上细化填实,他此刻也这么干。
即使这几个宇只能算是完成一半,却有另一番优美的姿态。
张敬梓拿起这块写好家族姓氏的木板,恭敬地置放在壁炉前一个临时充当条案的纸箱上。
张敬梓把这个纸箱涂成红色,当成神桌供奉祖先牌位。
在这块牌位上头放了张敬梓的母亲和祖父母的照片。
张敬梓将照片放在皮夹里,逃过了沉船,却也在上面留下海水浸湿过的斑痕。
“这里!”
他大声宣布,“就是我们的家了。”
张杰祺和儿子握握手,然后要梅梅把茶端来。
他捧着热茶,环顾四周阴暗的房间。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他说。
尽管老太爷这么说,张敬梓仍感到一股如热浪般的羞愧感袭来,他怎能让父亲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而现在,福州龙号沉没之后,他们的生活将不会很快恢复过来。
这个公寓将暂时像牢笼一般囚禁他们,一直到“幽灵”
被逮捕或回到中国为止,这也许得经过好几个月。
张敬梓想起他们偷了油漆和刷子的那间“家庭商店”
,脑海回想起那些清洁光亮的浴缸、镜子、灯光和大理石。
他希望将来能把全家人安置在精心布置的房子里,而不是现在这种肮脏………
沉重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在这一刹那,全屋没人敢移动半步。
张敬梓小心地掀开窗帘向外偷看,顿时又放下了心。
他把门打开,对站在门外一位穿T恤和牛仔裤的中年男子微笑。
这个人名叫约瑟夫·谭,他走进屋里,和张敬梓双手相握。
张敬梓转头看了看外面,住宅区宁静的街道上没有看上去像蛇头派来的人。
潮湿中,空气弥漫着恶臭味。
这间房子离污水处理厂相当近。
他走进屋里,锁上了大门。
谭先生是张敬梓在福州的一位好朋友的哥哥,几年前就来到美国,取得了公民身份。
谭先生个性随和,他向张杰祺老太爷请安,向梅梅点了点头,才坐下喝茶。
谭先生掏出香烟,张敬梓婉拒了,不过他父亲接过了一根,两人便在房里抽起烟来。
“我从新闻里知道沉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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