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五说着跳下树来,他随手从地上薅起一只扔给杜少谦,说道:“这玩意儿是江龟的一种,咱这鸭绿江里多得数不胜数,摸鱼抓虾的时候,一网下去捞上来的不比那些不入流的泥鳅少。
家里的孩子没事就抓些这玩意儿逗弄。
因为它在陆地上爬得比一般的龟类要快,所以这疙瘩的乡民就给它取了个旱鳌的名。”
我听闻皮五说得头头是道,也跟着放心从树上跳了下来。
此时,但见成群结队的旱鳌越过我们所处的低矮山梁并不停歇,而是缓缓朝着山谷之中继续快速地爬行着。
杜少谦扔掉手中那只四爪摆动的旱鳌,问皮五:“平日里这东西若不是被渔民网捞捕获,你见过它们这么大规模地爬上陆地吗?”
皮五听到杜少谦这么问,突然挠了挠头,“咦”
了一声:“杜科长,你要是不这么问,我还真格儿的就没往这块想。
仔细琢磨一下,以往我好像还真就没见过它们自动爬上过岸。”
我诧异道:“这就奇怪啦!
它们成群结队地往山谷里爬,究竟要干什么?”
杜少谦望着那凹黑绿的山谷,一股阴沉之色漫过他的面颊。
他说:“按照沟塘里那堆尸骨和无脸士兵往来的方向来看,他们应该都是由谷中撤回来的。
现在,就连这些旱鳌也参与其中了,这么看来谷中的东西不仅仅只是吸引人。”
他说着抬眼望了望天空,“再过个把小时天色就暗下来了,咱们应该尽快赶路,争取在黄昏之前抵达谷底。”
入谷的道路亦如此前那般泥沼遍地,我们顺着缓坡踮着碎步在树海之中迂回行进,紧绷的双腿使得脸上的皮肉蹦蹦跳跳,加之盘扎的叶枝障人碍眼,真是叫人彻头彻尾的难受。
倒是那些旱鳌显得轻松许多,它们在树根之间游刃有余,几乎畅通无阻。
只不过将抵达谷底之际,这群旱鳌却集体放慢了爬行的速度,支棱着前爪变得犹犹豫豫起来。
我连忙把这个发现告诉杜少谦,岂料他听后并不以为然,嘴里仍旧督促我们加快步伐。
山谷在两山间形似漏斗,谷底自然生成的夹道树木稀疏了许多。
杜少谦扭着脸来回观望,接着突然盯着西端不远处愣住了。
我和皮五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瞄去,隐约见到那地方的确迥异于别处,像是莫名其妙隆起了一个鼓包。
由于上头尽被茂密的藤叶所覆盖,鼓包之中究竟有什么蹊跷却无法窥探。
我和皮五跟随杜少谦的脚步缓缓向它靠拢,来到近处之后,杜少谦抄起步枪挑开纠结在一起的树藤,枝叶下赫然出现了一根耸立的木杆。
杜少谦随即躬身越过树藤,我和皮五也紧跟着歪歪扭扭地钻了进去,待沿着周遭四下扫过一圈,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大吃了一惊:原来,树藤掩映的鼓包之中居然藏着一艘硕大无比的木船!
我备感蹊跷,不管不顾地脱口而出:“这荒无人烟的江心岛中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而皮五显得更为激动,他摸着船体变得结结巴巴:“这、这、这怎么会这样?杜科长,这实在太不可思议啦!
这是一艘用于运输的沙船,像这样的大船在鸭绿江上早就绝迹许多年咧!
况且,你们仔细看看,这艘沙船所有的木料全都是爆马子木,就连那几尾栀杆都是!”
皮五说到这里,我恍然间想到当日和老崔开车往安东赶路时,他也曾经提及过这种爆马子木。
他说用这种木材做的棺木埋在地里多少年都不会烂,还说朝鲜人经常到中国领地偷伐偷砍,言语间似乎这种爆马子木异常珍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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