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学毕业之后她结了婚,生了小孩,再加上外交工作调动频繁,以前即使胸怀大志,现在也一无所有了。
有时候,让伍德罗私底下很难过的是,她显然是故意放着聪明才智不用,为的只是全力做妻子的角色。
不过伍德罗对她这种奉献牺牲的做法也很感激,也感激她故意不去看穿先生的心思,反而摆出柔软的身段来符合丈夫的意愿。
有时伍德罗突然感到罪恶或是穷极无聊时,会强迫她去深造,叫她去读法律、读医学。
“我想要拥有自己的生活时,我会让你知道的。”
她会这样跟伍德罗保证。
拜托你行不行,至少看点什么书也好嘛。
“如果你不喜欢我的本色,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喽。”
她会这样响应,巧妙地将他对小事儿的怨言转为概括性的怨言。
“可是,我喜欢你啊,我爱你,爱你的本色!”
他会如此抗议,热切抱着她。
而且,他多少会相信自己的话。
贾斯丁成了低地的秘密囚犯,时间是同一个黑色星期一的晚上,那天他接到特莎的死讯。
他到达的时分,大使官邸车道上的大轿车正在铁门里开始噗噗作响,即将开往当晚选定的社交场所。
今天是卢蒙巴纪念日?还是马来西亚独立纪念日?或是法国独立纪念日?管他的!
国旗照样在庭园里飘扬,洒水器会关上,红地毯会铺好,戴上白手套的黑人侍从会四处奔走,就跟我们绝口不提的殖民地时代一样。
另外,主人的前门也会播放出合适的爱国音乐。
伍德罗和贾斯丁共乘黑色的大众面包车。
伍德罗从医院的停尸间一路护送他到警察总部,看着他用纯净无瑕的学院派字迹写下指认出妻子遗体的声明。
伍德罗先从总部打电话通知格洛丽亚,如果没有塞车的话,特别来宾将于十五分钟后抵达——“不准让别人知道,亲爱的,不得张扬出去。”
——这样说,却也没有阻止格洛丽亚紧急拨电话给爱莲娜,一直拨到找到爱莲娜本人为止,为的是讨论晚餐要煮什么——可怜的贾斯丁是喜欢还是讨厌吃鱼?她记不得了,不过她的感觉是贾斯丁喜欢追求流行——天啊,爱莲娜,桑迪不在家的时候,我跟这个可怜人要独处好几个小时,究竟能谈些什么东西?我是说,真正能谈的东西都碰不得哪。
“别担心了,亲爱的,到时候自然会找到话题的。”
爱莲娜请她放心。
这话讲来并不完全出自善意。
然而格洛丽亚还是能抽空跟爱莲娜细说她接到媒体打来令人心惊胆战的电话,有些她不接,让她那位瓦卡姆巴族的男仆朱马去接,说伍德罗先生或夫人目前无法接听电话。
惟一例外的是有个年轻人,能言善道到吓人的程度,他是《电讯报》的记者,格洛丽亚倒期望能跟他聊聊,可惜桑迪说人刚过世让他很难过,不愿多谈。
“不能聊,就用写的吧。”
爱莲娜以安慰的口吻说。
贴有遮阳纸的大众面包车开进伍德罗家的车道停下,伍德罗跳下车来检查是否有记者,然后立刻让格洛丽亚首度看到甫成鳏夫的贾斯丁。
贾斯丁在短短六个月里先后失去了妻子和幼子。
头戴绿帽的贾斯丁再也不会绿帽罩顶。
身穿定做的轻便西装的贾斯丁,习惯以温柔眼光看人的贾斯丁,就要成为她的秘密逃犯,深藏在楼下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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