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演戏的嗓子说,就像说“我是德性”
、“我是克己”
一样。
她要的不是他的大衣,而是吻。
吉勒姆顺从了她的要求,闻到的是一阵香水和廉价雪利酒的混合味。
“好吧,彼得·吉勒姆老弟,”
——阿勒莱恩开始说话了——“你准备好了没有,还是要再打几个电话调查我家的房子?”
他稍微抬起头来,吉勒姆注意到久经风霜的双颊都有撮小小的三角形软毛。
“你这几天到乡下去干什么?”
——他翻了一页——“除了追逐当地的处女——我很怀疑布里克斯顿还有没有处女,莫,请你原谅我说话放肆——把公家的钱浪费在大吃大喝的午餐上?”
这样开玩笑是阿勒莱恩的一种交谈手段,这可以是善意的,也可以是恶意的;可以是责怪的,也可以是捧场的,但是到头来,就好像是不断拍打同一个地方。
“有两个阿拉伯人看来很有希望。
范霍佛弄到了一个接近德国外交官的线索。
如此而已。”
“阿拉伯人,”
阿勒莱恩重复了一句,把文件夹推在一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粗糙的烟斗,“随便哪个笨蛋都可以敲诈一个阿拉伯人,是不是,比尔?要是你想干,花半个金币就可以收买整个阿拉伯内阁。”
阿勒莱恩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一袋烟草,顺手扔在桌上。
“我听说你在跟我们可悲的塔尔老弟商量什么事情。
他的近况如何?”
吉勒姆听到自己回答这个问题的声音时,心里闪过了许多念头。
他现在弄清楚了,对他公寓的监视是昨晚才开始的。
上周末他没有受到怀疑,除非替他把风的法恩是两面受雇的。
不过他要那样是很困难的。
罗埃·布兰德与已经去世的诗人狄兰·托马斯很像,罗埃总是令他想起什么人,到现在为止,他才能确定到底像谁。
莫·德拉瓦有一种女童军的男人气概,仅仅是勉强可以算作一个女人。
他心里想,不知狄兰·托马斯有没有罗埃那种特别淡的蓝眼睛。
托比·伊斯特哈斯从他金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来,阿勒莱恩只让人家在他面前吸烟斗,不许吸香烟,因此托比现在一定得阿勒莱恩的欢心。
比尔·海顿看上去出奇地年轻,圆场流传关于他恋爱生活的谣言毕竟不是完全无稽可笑的:他们说,他两头都来。
保罗·斯科尔德诺一只手的褐色掌心平放在桌上,拇指略为翘起,使得手背用来打人的一面绷得更紧了。
他也想到他的帆布袋:阿尔温有没有把它送走?还是他自己下班去吃中饭,把包留在那里,结果引得新来的一心想被擢升的警卫产生好奇,进行翻查?而且吉勒姆心里也不止一次嘀咕过:他在看到托比之前,托比在那里不知待了多久了。
他选择了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不错,首长。
塔尔和我每天下午在福特纳餐厅喝茶。”
阿勒莱恩吮着没有点燃的烟斗,试试烟草塞得严实不严实。
“彼得·吉勒姆,”
他用苏格兰腔一字一句不客气地说,“你可能不知道,我的个性是不会计较过去的。
而且可以说我现在是一心为你好。
我要知道的就是你跟塔尔谈些什么。
我不要他的脑袋,也不要他身体的任何部位,而且我会克制要亲手掐死他的冲动,或者掐死你的冲动。”
他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烟斗,火光猛地一闪,“我甚至想在你的脖子上套一条金链子,把你从那令人讨厌的布里克斯顿带到王宫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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