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大鸟群,在前方的孤岛上空盘旋。
(那是……)
刀城言耶最初以为那是鸦,但随即察觉,那些鸟倘若是鸦的话,体形未免大得异乎寻常。
如果是鸦,那肯定是鸦怪无疑。
况且渔船离岛尚远,它们就能给人如此难以言喻的存在感,这也算它们不单纯是鸟的证据吧。
而以盂兰盆节那阴云密布的苍穹为背景、上下翻飞着的身影,与其称为一向象征凶兆的鸦,还不如冠名“凶鸟”
来得贴切。
总而言之,阴森的气息似乎正在那里弥漫。
(凶鸟吗……)
在脑海中骤然出现的名词,言耶并未脱口而出。
为了确认黑色的怪鸟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凝目向前方眺望。
然而,鸟在空中盘旋,渔船又在波澜起伏的海面颠簸前行,稍一凝目就觉得头晕目眩。
万幸的是,他在铺展于兜离之浦斜坡上的街道间、迷途一般彷徨时经历的令人乏力的暑气,并没有延续到此地来。
站在乘风破浪的船上,吹拂全身的海风和不时溅来的飞沫,都令他身心舒畅。
(要是再那样热下去,我这个人可就没法看啰。
)
不争气的念头一闪而过,他又把视线投向船头,发现鵺敷神社的赤黑正用双筒望远镜望着相同的方向。
(用望远镜或许能看清凶鸟的真面目……)
想借,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就目前为止的观察所得,赤黑并非因为刀城言耶是外人才冷若冰霜,除了神社的个别成员,他对谁态度都一样。
然而即便了解这一点,和他难相处的现状也毫无改变。
更何况眼下的言耶压根就没有精神去请求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振作起来,再度以肉眼眺望黑鸟——然而眩晕感越发强烈,胸腹间也渐渐烦恶起来。
(不行……实在是太勉强了……)
他不得不把视线移向船底,垂下头,闭起眼。
“那是大鸟神。”
鵺敷正声的声音从旁传来。
“也就是鵺敷神社祭祀的神——鸟之石楠船神的化身?”
眩晕感尚未消退的言耶眨着眼,随即抬头看向正声端正的脸庞。
不知何时他竟巳凑得如此之近。
“嗯,说穿了那就是影秃鹫……日本鹫鹰类中最庞大的鸟……”
(是吗,那就是影秃鹫吗……)
言耶当即回想起昨天在小镇的乡土史学家那里听过的话。
“啊,这样说虽然太露骨……”
身为神社的一员,却无情无义地揭穿大鸟神的老底,正声的行为还真直接。
不过,虽然一般来说这会让人猜测他对生养自己的老家有什么芥蒂,但也许是托了那轻松爽快的语气之福吧,言耶并没有察觉出嫌恶意味来。
(有趣的男人!
)
言耶自己也不过二十五六岁,但眼前的美青年,却让他不得不认为是战后诞生的新人类——即使实际出生日期在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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