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用她那清澈率真的目光凝视着他,而他则吃力地将全部事实,毫无掩饰且不加美化地向她和盘托出,“对我来说,我们选择巴勒斯坦、乌干达或者曼哈顿岛,都无所谓——无论是哪儿,我都会说,‘这里是我的家园,而且我会不遗余力地去保住它’。
因此,我从来不去争辩以色列立国在道义上的正确与谬误。
正义和公平从来不被引入这一命题。
在战后……哎,在国际政治中引入有关公平的理念到底起了什么作用,在我看来简直是令人啼笑皆非。
我并不假装这是一种值得敬佩的态度,我只想告诉你,我自己的感受。
犹太人居住的其他地方——纽约、巴黎、多伦多——不管那里多好,无论他们怎样与当地融合,他们从来不知道这种状况会维持多久,也不知道下一次被信口归咎于他们的危机多快就会到来。
而在以色列,我深知,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我都不会成为其牺牲品。
于是,在没有发生问题时,我们就能过安稳日子,应对构成每个人生活一部分的现实:耕种和收获,购买和出售,战斗和死亡。
这就是我到那里去的原因,我认为……我当年没有把一切看得如此清晰——事实上,我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用语言表达出来——不过,反正这就是我的感受。”
过了一会儿,苏莎说道:“我父亲坚持认为,以色列本身就是一个种族社会。”
“这是年轻人的说法。
他们有一种观点。
如果……”
她凝视着他,等候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和我有了孩子,他们会拒绝把他算成犹太人。
他就会成为一名二等公民。
但我不认为这种情况会永远延续。
当宗教狂热分子在政府中有势力的时候,犹太复国主义势必将是一场宗教运动。
但是随着国家政权的成熟,这种现象就会消失的。
种族法律已经遭到质疑。
我们在与之奋战,我们会取得最终胜利的。”
她凑到他跟前,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上,他们默默地彼此相拥着。
他知道她并不在意以色列的政治,而是提到孩子一事触动了她。
他坐在餐馆的窗前回忆着,他明白他想终身都拥有苏莎,但他不知道,要是她拒绝到以色列去,他该怎么办。
他要放弃哪一方呢,以色列还是苏莎?他心中没底。
他盯着街道。
那是典型的六月份的天气,雨不停地下着,而且相当冷。
熟悉的红色公交车和黑色出租车穿梭往来,在雨中喷着尾气,在低洼处溅起水花。
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国家,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女人,也许他能兼得。
如果可以,那我就太幸福了。
一辆出租车驶近对面的咖啡馆,狄克斯坦紧张起来,靠向窗子,透过雨幕望去: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从出租车里走了出来。
他认出了身穿深色短雨衣、头戴软毡帽的皮埃尔·波尔格。
但他不认识第二个下车付车费的人。
两个人走进了咖啡馆。
狄克斯坦来来回回地打量着街道。
一辆灰色的美洲豹二型车此前已经停在了距咖啡馆五十码的双黄线处。
这时那辆车调头,退进了一条侧街内,在可以看到咖啡馆的角落里停了下来。
车上的一个人下了车,朝咖啡馆走去。
狄克斯坦离开桌子,来到了餐馆入口处的电话亭。
他依旧能够看到对面的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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