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一连好几个小时幻想着如何逃离那个寒风刺骨的小镇,风摇晃着光秃秃的树枝,沙砾被风刮到街上,钻进我们的牙缝。
没有了游客的喧嚣扰攘,旅游淡季的奥德克里夫愈发显得湿冷阴郁。
我把抵在喉咙上的衬衫领子拨到一边,感觉呼吸困难。
透过虚掩的门,我看见内尔在她的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红色的长发堆在头顶,挽成一个结构复杂的发髻。
我回到办公桌前,跌坐进转椅,手机烫得我耳朵发热。
“我很抱歉。”
我说,这四个字几乎是对我自己说的。
“没关系,弗兰琪。”
我听得到背景音里风声呼啸,飞驰的汽车碾过水坑,路上的行人模模糊糊地交谈,“我们又不是没想到。
心理准备早就有了。”
他这是从哪个城市或者镇上给我打电话?你哥哥现在去了哪里?“遗骸的身份还需要正式确认,因为时间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因为尸体在水里泡了很长时间,难以辨认,但他们说下周三或周四结果就能出来。”
我突然想到,也许你并没有留下太多可供辨认的尸骸。
“警察……”
我强自压抑着怒火,“警察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他们还是老一套,说她是喝醉了跌进海里淹死的,她不该到那个码头去,是意外身亡。
总之还是原来的说辞。”
他的语气中升起一股怒意,“但我不相信。
我觉得有人知道更多那天晚上的事,弗兰琪。
我觉得有人知道我妹妹到底出了什么事。”
突然觉得手指发痒的我忍住拉扯自己头发的冲动,伸出手去,绕过办公桌上的一只镇纸,把桌上的那张镶框照片摆正,照片上的我骑着一匹小马,父亲自豪地站在我旁边,笑得很开心。
我永远都是他的弗兰西丝卡。
“为什么这么说?”
“她失踪的那天晚上,似乎很害怕,说有人要来找她。”
我的耳朵火辣辣的,更加用力地握紧电话。
“什么?你以前从来没提过。”
“我当时就告诉警察了,可他们没在意。
那天她特别紧张,精神很不稳定,我甚至怀疑她嗑药了——你知道吧,那一阵子许多人都嗑药,但索菲从来没碰过毒品,我很清楚,她不是那种人,她是个好姑娘,最好的。”
他烦躁地说。
他不知道我俩在阿什顿庄园的音乐节上“溜冰”
,对不对,索芙[1]?还记得吗?拜冰毒所赐,那天我们一边看“道基”
乐队表演,一边兴奋地说个不停,最后还产生了幻觉。
那一天,你逼着我赌咒发誓,不把嗑药的事情告诉你哥哥。
我闭上眼睛,回忆起那个夜晚。
你站在“地下室”
夜总会的角落里,看别人跟着《天生滑头》的旋律跳舞。
那天的日期烙印在我的脑中:1997年9月6日,星期六。
当时我在舞池的另一侧和DJ聊天,后来我越过乌烟瘴气的舞池朝角落那边看过去时,发现你已经不见了,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2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