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大婶子回来啦,”
剃头人热情地说,“我们是铁路爆炸大队一排五班,我是班长,姓王,我们大队来这里休整,占用大婶的房屋,十分抱歉。
您的女婿,我们政委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孙不言,他是个好战士,作战英勇不怕死,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大婶子,我们立刻搬出正房,老吕小杜赵大牛孙不言秦小七,大家赶快搬东西,给大婶子腾出炕来。”
兵们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进正屋里去。
他们背着叠得方方正正、捆得结结实实的被子,打着绑腿,脚蹬千层底布鞋,胳膊弯上挎着大枪,脖子上挂着铁地雷,整整齐齐站在院子里。
班长对母亲说:“大婶子,你们进屋吧。
大家都在这里等着,我去向政委请示。”
士兵们都规规矩矩,连那现在叫孙不言的大哑巴也站得挺拔,好像一棵松。
班长提着枪跑走。
我们进入正屋。
锅上加了两扇用苇席和竹片制成的笼屉,灶膛里燃烧着劈柴,火势凶猛,水在锅里响,蒸气从笼屉缝里蹿出。
我们嗅到了馒头的香气。
那个老伙夫,抱歉地对母亲点点头。
他很慈祥。
他往灶膛里塞劈柴。
“原谅我未经同意改造了你们家的锅灶,”
他指了指通往灶膛下边的一条深沟,说,“十几个风箱也不如这条沟。”
火苗子轰轰响,使人担心锅底被熔化。
面色红润的上官领弟坐在门槛上,眯缝着眼睛,注视着从笼屉的缝隙里蹿出来的蒸气。
那些蒸汽飘飘袅袅,瞬息千变,果然越看越好看。
“领弟!”
母亲试探着叫了一声。
“姐姐,三姐。”
五姐六姐叫。
上官领弟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们一眼,好像与我们素不相识,也好像我们与她根本没有分离开过。
母亲带着我们看了看收拾得很清爽的房间,感到坐立不安,处处拘谨,只好重新回到院子里。
哑巴在行列中对着我们扮鬼脸。
司马家的小东西大着胆子去摸他们绑得结结实实的腿。
班长带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进来。
他说:“大婶子,这是我们蒋政委。”
蒋政委白净面皮,嘴上无须,中等个头,腰里束一根宽皮带,胸前衣兜里别着一杆金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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