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床上哭泣着。
高耸的肩胛骨,深邃的脊梁沟。
粗糙的、生着鳞片的屁股。
我试图用被子盖住她的身体。
她打了一个挺,鲤鱼会打挺泥鳅也会打挺,她一个泥鳅打挺蹦下床。
她捂着脸哭泣着向门冲去。
她嗷嗷地哭叫着,声音那么大,让我胆战心惊。
没脸见人了,没脸见人了,你让俺怎么活下去也。
如果从上官金童房间里冲出一个赤身裸体的、捂着脸痛哭的女人,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女人显然处在半疯半狂的状态。
一九九一年三月八日凌晨的人民大街上积存着一汪汪的雨水,雨水里浸泡着一条条毛毛虫似的杨花,冷气逼人。
国际妇女节是法定的保护妇女的日子。
我怎么能让她这样跑出去?如果放她跑出去用不了十分钟她就会僵卧在马路上,嘴里流着血。
她绝对置生死于度外,汽车撞了她还是她撞了汽车已经说不清楚说清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似乎听到车头撞在她身上发出的那种可怕的肉腻腻的声音。
就像澳洲的汽车撞死赤裸的袋鼠一样。
袋鼠是从来不穿衣裳的。
我不顾一切地冲向门边,把她的一只翻来覆去拧着门把的手掰开。
她用力地挣扎着,用头撞我的胸膛,用牙咬我的手。
放开我,我活够了,让我去死,她大声吵嚷着。
我心中充满了无边无际的厌恶,对一个伪装成纯情少女的女人的厌恶。
更为可怕的是,她用她的头,撞击门板,一下比一下用力,撞得门板嘭嘭响。
我怕极了,万一她撞死在门板上,上官金童起码又要去劳改十五年。
再有十五年,我就回不来了。
当然,我无论是枪毙还是坐牢,并不是大问题,严重的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一个女人死去活来地胡折腾。
你真是混蛋!
你为什么要把她请进来呢?后悔药没有卖的,当务之急是安抚,安抚住这个其实十分光棍的、意欲毁掉一切的女人。
我抱住了她的肩膀,悲壮地说:“姑娘,我会对你负责的!
她不挣扎了,但仍然在哭诉,并且说: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了。
我说:姑娘,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走吧,登记去,结婚吧。
我不要,我不要你怜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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