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婚姻模式,招来了村子里的纷纷议论,把我父亲气得半死。
我躺在被窝里蒙着头装睡,听到父亲和母亲在训斥我的姐姐。
我知道姐姐是让“白茹的心”
给害了。
《三家巷》里周炳和区桃的爱情也写得动人心魄,把我迷得几乎死去。
我躲在我家磨房里读到区桃姑娘死去时,眼泪夺眶而出。
现在回头想起来,周炳这个人物贾宝玉的影子重了一点,但就像与初恋的情人相逢一样,固然有许多的失望,但那份感情还是难忘。
我觉得,在文革前十七年的长篇小说中,对爱情的描写最为成功、最少迂腐气的还是《苦菜花》。
中国人向来喜欢才子佳人的老套子,影响到作家,就愿意让英雄美女终于成为交颈鸳鸯并蒂莲。
《苦菜花》里,杏莉和德强端的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作家把他们的爱情写足、让读者在心理上享够了艳福之后,突然笔锋一转,就把杏莉给写死了。
杏莉这一死可是惊心动魄,这一死对残酷的战争,对残酷的阶级争斗都是有力的控诉,让人充分地体验了悲剧的快感,体验了美好事物被毁坏之后那种悲剧的美。
中国是一个封建历史漫长得要命的国度,几千年来积淀下来的封建毒素在每个人的血管里流淌着。
每个人的屁股上都打着封建的纹章。
在作家的爱情描写中,一般来说不愿歌颂甚至不愿以同情的态度来描写男女之间的偷情。
《苦菜花》在这方面却有重大的突破。
作家用绝对同情的态度描写了长工王长锁和杏莉妈妈的爱情。
这种爱情带着一种强烈的、震撼人心的病态美,具有很大的征服力。
我认为,冯德英这一招远远地超过了他同时代的作家,他通过这一对苦命鸳鸯的故事,告诉了我们许多深邃的、被社会视为禁忌的道理。
冯德英还写了花子和老起的爱情,如果说他对王长锁和杏莉妈妈的爱情更多地是持一种同情的态度,那么,他对花子和老起这种充满野性力量的爱情,就完全持一种赞美的态度了。
我非常敬佩作家的这种直面人生的勇气。
即便是爱情小插曲,作家描写得也不同凡响。
如绢子和姜永泉的爱情,我读书时就感到,姜永泉与绢子的年龄差距是不是太大了一点?还有美丽多情、才貌双全的卫生队长白芸主动向战斗英雄王东海求爱,这是多么好的一对啊,但是作家竟然让王东海拒绝了白芸的求爱,竟然让战斗英雄选择了寡妇花子。
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抱着大白菜,Rx房肥大,动作粗俗,怎么能与白芸相比呢?当年看小说看到此处,我感到真是遗憾极了。
这种遗憾说明了我根本就不懂爱情,而冯德英是真懂爱情的。
这种遗憾还说明即使在我一个小孩子的心中也有着浓厚的封建意识。
在我的心中,花子是一个拖着“油瓶”
的寡妇,用农村的话说就是一个“半货子”
,而白芸却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两个人简直不能比较。
冯德英却让身穿军装、腰扎皮带、身腰窈窕、亭亭玉立的白芸把花子抱起来,连叫了几声好姐姐,让王东海抱着花子和老起生的孩子站在一边观看。
这个场面简直力量无边,不但在文革前十七年的长篇小说中没有,在文革后截止到目前为止的小说中也还没有。
(第2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