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哪听说过这个?姥姥的,弄了半天倒是俺少个“叉把儿”
!
他两眼瞪得一般大,比比划划地要跟老伴抡皮拳。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梨花哼小曲儿的声音,五六十岁的人了,怕让孩子看了笑话,更怕引起娘儿俩的联合反抗。
老田无奈,只好自己下台阶:“提防着点,你,再敢说俺少‘叉把儿’就打烂你的皮……”
嘟嘟哝哝地脱衣睡了觉。
四
地说分就分。
田家的地偏偏跟梁家的地分到一起,这真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
的俗言。
老田好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抓的阄,运气。
一挨过正月,梁成全就撵着儿子起猪圈,换炕坯,土杂肥堆成了一座小山。
老田不敢怠慢,也带着女儿起猪圈。
二月里还没化透冻,猪圈里结着冰,要用镐头砸开。
梨花在正月里耍野了心,干着活把嘴噘得能拴两头毛驴。
崭新的衣裳也不换,躲躲闪闪地怕弄脏了。
老田脱了棉袄,抡着镐,嘴里喷着粗气,心里窝着火,便对着女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开了腔:“姑奶奶,家去换下行头吧,起猪圈又不是唱戏,没人看你!”
梨花耷拉着眼皮,小声嘟哝:“多管闲事,偏不换。”
她的话没承想让老田听到了,气得老田铲起一锨稀粪。
“呱唧”
扔到梨花脚下,溅得她满身臭粪。
她把铁锨一撂,哭着跑回家去。
老田余怒未消地骂着:“小杂碎,反了你了,没有我这个老子谁给你抡镐?反了你了,反了……”
老田正絮叨着,老梁叼着烟袋抱着肩膀头转悠过来,笑眉喜眼地说:“大哥,火气挺冲啊!
和嫚儿家赌什么气?走走走,到我屋里去坐坐,我才刚焖上一壶好茶叶。”
“没那么大的福气!”
老梁的神情使老田感到受了极大的侮辱。
他顶了老梁一句,把镐头一摔,气冲冲地进了屋,沾满臭泥的鞋子也不脱,就势往炕上一躺,眼瞅着屋顶打开了算盘:“毁了,这一下算毁了,你妈妈的包产到户,你妈妈的老梁……今日这才认上头,往后要使力的活儿多着哩,都要靠我这个老东西顶大梁了。
哎,怨只怨——难道老梁真比我多个‘叉把’?”
老梁那副幸灾乐祸的笑脸又在他眼前晃起来,他腾地跳下炕,从橱柜里摸过一瓶子酒,咕咚咕咚灌了半瓶……
梨花趴在炕上呜儿哇儿地哭,她娘横竖也劝不住。
后来老梁来了,她不哭了,仄楞着耳朵听老梁和爹说话。
爹气得摔锨上了炕,梨花心里升起一股火。
她三把两把扯下新衣服,跑到猪圈旁边,鞋子一甩,袜子一褪,“扑通”
跳进了猪圈。
她娘心疼地嚷着:“我的孩,你不要命了?”
“不要了!”
姑娘玩了命,但毕竟身单力薄,一圈粪起了整整一天,累得连炕都上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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