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常常借去翻看,会突然问我一些字,我当然不能全答出,王福就轻轻叹一口气,说:“这是老师的老师。”
我见王福赌我的字典,并不惧怕,说:“完全可以。”
我将字典递给班长。
学生们高兴地看着班长,又看着我。
我说:“收好了,不要给我弄脏。”
王福把双手在胸前抹一抹,慢慢地说:“但有一个条件。”
我说:“什么条件都行。”
王福又看定我,说:“料要到我们三队去砍。”
我说:“当然可以。
哪个队都可以,到三队也可以,不要以为明天到三队去砍,今天你就可以事先写出来。
明天的劳动,大家作证,过程有与你写的不符合的,就算你输。
不说别的,明天的天气你就不知道。”
王福并不泄气,说:“好,明天我在队里等大家。”
我在傍晚将刀磨好,天色尚明,就坐在门前看隔壁的女老师洗头发,想一想说:“明天劳动,今天洗什么头发,白搭工夫。”
女老师说:“脏了就洗,有什么不可以?对了,明天你带学生到几队去?”
我说:“到三队。”
女老师说:“三队料多?”
我说:“那倒不一定,但我和学生打了赌。”
女老师说:“你净搞些歪门邪道,和学生们打什么赌?告诉你,你每天瞎教学生,听说总场教育科都知道了,说是要整顿呢!不骗你,你可小心。”
我笑了,说:“我怎么是瞎教?我一个一个教字,一点儿不瞎,教就教有用的。”
女老师将水泼出去,惊起远处的鸡,又用手撩开垂在脸前的湿发,歪着眼睛看我,说:“统一教材你不教,查问起来,看你怎么交待?”
我说:“教材倒真是统一,我都分不清语文课和政治课的区别。
学生们学了语文,将来回到队上,是要当支书吗?”
女老师说:“德育嘛。”
我说:“是嘛,我看汉语改德语好了。”
女老师噗嗤一笑,说:“反正你小心。”
晚上闲了无聊,忽然记起与来娣约好编歌的事,便找一张纸来在上面划写。
改来改去,忽然一个“辜负”
的“辜”
字竟想不起古字下面是什么,明明觉得很熟,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于是出去找老陈借字典来查。
黑暗中摸到老陈的门外,问:“老陈在吗?”
老陈在里面答道:“在呢在呢,进来进来。”
我推门进去,见老陈正在一张矮桌前改作业本,看清是我,就说:“坐吧,怎么样?还好吧?”
我说:“我不打扰,只是查一个字,借一下字典,就在这里用。”
老陈问:“你不是有了一本字典吗?”
我说:“咳,今天和王福打赌,我跟他赌字典,字典先放在公证人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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