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屋里满屋子都是阳光,我壮胆打开里面那张门,看见了那些瓷花瓶。
莫非它们到夜里就变成了小动物?我问葵花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价值连城的,她告诉过别人没有。
“这种事,你心里想着它它就发生了。
总是有那么一个人想着这种事。
要不然,叔叔怎么就把它们交给我了呢?叔叔自己不知道,他看出来我知道,我就只好来了。
你一进门,我就觉得非告诉你不可。
你在我叔叔的描述里头是一位淑女。”
“那么这些花瓶是什么年代出窑的呢?”
“没有人说得出那种年代。
我们只能去想。
叔叔是无意中收藏的,他才不管年代的事呢。
可是这一来……”
几十个花瓶当中升起青烟,昨夜听见过的那种动物的喘息声又响起来了,离得那么近,令人发抖。
我看了一眼葵花,她的神情十分笃定,她的鼻翼张开,她在嗅那些烟。
我终于弄清了,那喘息声来自地板下面,有一头不知名的兽在那下面。
“我知道你听起来就像是有个东西在下面,其实并没有。”
葵花说,还笑了笑,“我小的时候和叔叔一块去捕鱼,他时常撇下我到水下去待一个多小时。
我一个人在船上顺水漂流。”
“所以现在你什么都不怕了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变从容了。”
她拿起一只粗瓷花瓶,让我看那上面的图案。
我能看见什么呢?在我的眼前,只有旋转的小圆圈,转得那么快,我立刻就头晕了。
“你瞧,你已经知道了。”
她很高兴,弯下腰搬动那些花瓶,口里小声唱着一曲民歌——既淳朴又抒情的歌。
野兽的喘息声立刻消失了,她的歌声同蓝色的烟一道在空中回旋。
我的脑袋变得轻飘飘的,恍恍惚惚中有种身在异地的感觉。
我用手在空中抓了一把,展开一看,一些鳞片躺在我的掌心。
怎么回事呢?我听到有人在窗户外面叫我,是我的同事,他很焦急。
我想,我正在外省的乡间,也许是水下,我从一条鱼身上抓下了这些鳞片,朱同事看见了我吗?他对葵花的歌声会有些什么样的评价呢?葵花说我“已经知道了”
,是指我这种身在两处的体验吗?
我终于挣扎着穿过那些烟雾来到窗口,我朝外一看,看见的不是朱同事那硕大的脑袋,却是三个浮在空中的假面。
那是真正的假面,它们并不能说话。
那么,刚才是谁叫我呢?葵花停止了唱歌,将那些花瓶稀里哗啦地一下子弄倒了很多。
在瓷片的碎裂声中有一大股浓烟涌出来,辛辣而让人窒息,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浓烟散去时,我已经坐在人行道上,而不是葵花家里。
小二站在我对面吃油条,他皱着眉,在寻思着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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