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抛弃我啊!”
我于绝望中冲口而出。
我喊了这句话之后,那个人立刻止住了哭,像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一样慢慢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现在我已经和他离得很近,近得不能再近了,他的衣袖都触到了我的手。
奇怪的是他的脸仍然是一团黑影,无论我从哪个角度去看,也看不见他的真实面貌,灯光好像射不到那张脸上去。
他开始面对着我向后退,他退一步,我就向前进一步,我的影子和他纠缠成一团映在墙上,像是在打架似的,我感到自己无比紧张。
忽然走廊两旁的房门全打开了,这个人掉头就跑,那些房间里似乎都有人伸出头来观望。
我不敢在此停留,也掉头跑出了大门。
我在小路的尽头停了下来,回头去看,看见那张门还是敞开着,里头黑洞洞的,而那些窗口,原有的几盏灯也灭掉了。
这栋建筑又变成了死屋,我抬头仰望天空,竟然已是黎明。
有人从小路那边绕过来了,低声交谈。
我又见到了那位跛足女子和那位青年,虽然没下雨,青年还是高举着天蓝色的大伞,他们经过我面前的时候,两个都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我低着头往前冲,不敢看他们,走了好远,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见他们还站在原地,晨曦中那把大蓝伞熠熠生光,男的正低头向女的述说什么。
在他们身后,死屋的花岗岩墙面模糊而遥远。
我进屋的时候,丈夫已经起床了,衣冠楚楚坐在房里,好像正打算出门。
他把我的早餐摆在了桌子上。
“昨天夜里过得真快,我一觉就睡过了头。”
他说。
真奇怪,他也有这种感觉,那屋子里头和外面到底存不存在时差呢?我一边喝牛奶一边偷看他的表情。
人在梦中就感觉不到时差了吧,既然一觉就睡过了头,怎么知道时间过得快还是慢呢。
“4月18日是什么日子啊?”
“是你大弟的忌日,你连这都忘了吗?”
他有点诧异。
“人在夜里,无论什么事全会忘得干干净净的。”
“是啊,我也有类似的体验。
短短的一夜间可以发生数不清的事。”
我走到书桌前,月光停留在那一堵墙上,立刻感到房间里的闷热升腾起来,模糊的欲望像小鱼一样游来游去。
丈夫出门了,他朝着与那建筑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停了一停,踌躇着似乎想返回来看看,又打消了念头,拐了个弯不见了。
门口的枣树叶子湿漉漉的,是有人朝它喷了杀虫药,还是夜里有过一场大雨呢?二弟上回告诉过我,他马上要离开此地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出远门。
我问他去什么地方,他简短地回答:“一直走。”
他说这话,我就想起丈夫前一天对他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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