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碑以志厥前,亦以望厥后云。
西夏觉得有趣,高声问子路:“哎,高志孝是你祖上什么人?”
子路那边没有回声,她又说:“一代不如一代了,祖上五世同居共一炊烟,你和庆来狗锁晨堂一个爷爷的倒七扭八地不和!”
子路还是没有回声,西夏就绕到碑后,要看看背面还刻字了没有。
西夏刚刚蹴下要摘那一朵蒲公英花的,冷不丁看见了就在面前一米处,一条巨大的黄褐色的蛇盘了筛子大一盘,而蛇盘之上竟也有一条小蛇,小蛇爬来绕去,蛇盘始终纹丝不动。
西夏啊了一声,简直要昏厥过去,再也没高声问这碑子怎么栽在这儿,只拿眼盯着蛇的动静。
但盘蛇的头扬起来,黑里发红的眼睛盯了她一会儿,却慢慢地绽开来,随着那野枣刺丛往下去,而小蛇也尾随而逝。
西夏受这一惊,已扑塌在地上,脑子里方隐约想起昨夜的梦。
昨夜梦里有蛇,今早就见到真蛇,这是一种什么现象呢?她是从来没有过梦与现实吻合的经历,回到高老庄竟有了这奇怪事,这其中有什么意义吗?西夏于是害怕起来,站起来站到野枣刺丛的对面去,看见了刺丛下面是个土坎,那一大一小二蛇已钻进了土坎下的一条裂缝里,细细的尾巴绕了一下,几根枯草的茎在摇曳着,似乎发出铮儿的铜音。
西夏走过来,叫嚷着子路你也去看看,子路却光了半个屁股正搭在尿桶沿上拉粪,西夏叫道:“你这在干啥?你把屎拉在桶里?!”
子路已提了裤子,说:“拉到桶里和尿一块泼到自留地去呀!”
西夏说:“这肮脏不肮脏,瞧把桶沿脏成什么样了?!”
子路说:“这有啥,尿桶是大粪世家,它是不计较卫生不卫生的!
我总不能拉到地上让别人捡拾了去?小时候,我们在野外拉了粪,又不愿让人捡拾去,就拿石头要砸溅了的……”
子路还要正经地说下去,西夏说:“那是你小时候,你现在呢,你现在是教授,教授!
你一回来地地道道成了个农民了嘛!”
子路一时怔在那里,脸上羞红,嚅嚅道:“……入乡随俗……我原本就是农民么……你嫌了,我独自提了去自留地。”
自个儿斜着腰提桶去了。
待泼了屎尿提着空桶回来,来正挑着一对笼子,手里拿着一把小锨从地头过来,问:“子路,这么早的干啥去了?”
子路说:“你拾粪的?我去自留地泼泼生尿。”
来正说:“你怎么也干这事?!
你知道不知道,派出所把晨堂抓走了!”
西夏说:“来正你说胡话哩,大清早的派出所抓晨堂干啥呀?要是抓了晨堂,你还悠哉着捡拾粪呢!”
一句话说得来正不好意思,说:“是真的呢……是派出所抓人,我怎么帮他?晨堂毛病多,自个儿没钱又爱赌又爱那个,死猫烂狗,他都要的,口粗……”
子路说:“你见着抓的人?”
来正说:“我刚才碰着秃子叔了,秃子叔说的。”
子路说:“不可能,昨天忙了一天,他哪儿有精神又去折腾,是不是派出所里的谁个请他去办个事儿的吧。”
说罢,分手回家,西夏舀了水洗手,子路也过去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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