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世界总是在两极里摇摆,一会儿跑到这一端,一会儿又跑到那一端。
现在还有谁那样关心别人?不会了!”
我还是有点不解,难道这位老人真的没有为自己准备一点盘缠吗?这作为一个远行人真不可想象。
当然,如果判断不错,老人是赶到东北去会一个女人的,那个女人正处于特殊的境地,所以这边的人才不管不顾地跑开了……
陶楚看我一眼:“许艮这个人怪极了,他从来不碰钱。
他的这个毛病——我对孩子说,可能是学了一个大人物。
当然这是句玩笑话。
他眼里没有钱……刚开始我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比如说他出去散步跌进了哪儿……直到后来他来了个小纸条,我这才相信他真的是走了。”
我再也忍不住:“陶老师,如果连您也判断不出自己的丈夫为什么要走,那就没人能弄得明白了。”
陶楚低下头,“我夜里睡不着,什么都想过了。
我当然不会那么傻。
人哪,有了第一次,也就会有第二次……”
她说这话时看看一旁的孩子,又去看窗外,“我不会那么傻。
我能知道他这会儿在哪、在做什么……”
小鲁猛地抬头:“他在哪?”
她没有回答孩子的话,说下去:“我们为什么要守住这几间房子?有人可能说,‘过日子呀。
’是啊,过日子。
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这个问号直到现在才来,也许已经太迟了。
转眼我就要六十岁了。
小时候没有想过,长大了也没有想过……”
这时许鲁又抬头插一句:“我以后也要跑,去国外。”
陶楚这一次稍稍用力拍了一下儿子的头。
她不愿讲下去了。
这时我好好端量了一下这个高考落榜生。
他正准备第二次冲刺。
孩子长得很帅,有一双没有受过任何痛苦折磨的眼睛。
他的嘴唇永远带着嘲弄人的神气。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暂时还没有什么可以吓得住他,他也很少为谁担忧。
不过他的神气仍然使我觉得不可理解。
他的父亲突然离开了,怎么就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不安?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代?这一代又是怎样长成的?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小鲁待不下去,到外面去了。
这时陶楚起身把门关了,接上刚才被孩子打断的话题:“他是跑到东北那个女人那儿去了——我不知道他们这些年里有没有联系,我想不会没有的。
别人都想不到这些,现在的人要忘事是很快的,可我不会忘。
他做得太过分了!
以前我能原谅他,因为那是个特殊年代,他需要躲难;现在不同了,现在他大概是疯了——真的,这个年头许多人都疯了,他们做了什么都不要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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