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你忘了?一千块钱外加十个毛皮筒……”
吕擎连连说:“知道,知道。”
“你和那个大哥走出来,我就追在后面,不过我没敢上前呢。
我告诉俺男人,我走俺姨家,其实是追你俩来的。
我知道你是头儿,四个人当中你说了算……”
吕擎觉得好笑。
不过他明白了,赖赛已经在暗处观察他们许久了。
“你莫怕,我跟上你俩是来讨个真话儿的。”
“什么真话?”
“我姨就在宽场住,我就睡在她家里,你俩不知道哩。”
“你娘家在哪?”
“在狸子山南面一百多里,那里更穷。
一开始,就是我姨那里的一个人给拉的线,把我卖到山前那个村子里。”
“那些钱都给了你娘家吗?”
“没,我姨家认识的那个人拿多哩,俺爸只得了五百,还有五个毛皮筒。”
吕擎端量着这个姑娘,发现她长了一张大圆脸。
他立刻想起了山前村的人说她“头怪大”
的话了。
她扎了红羊毛头绳,屁股有点撅,胸脯高大。
吕擎问:“你要讨个什么真话?”
她低了低头,脖子立刻红了,说:“吕哥,你能把俺带出山去吗?”
“你要去哪?”
“随便到哪,反正能出山就行;听说山外面城里人要人管孩子,管一天五块钱。”
吕擎脱口而出:“那是保姆。”
赖赛一个劲点头,眼里放出光来,“你要把俺带出去,俺就给爹把那五百块钱、五个毛皮筒都要来给你。
俺就是……就是跟上你当一辈子使唤丫环也行。”
吕擎一阵难过。
他不知怎样安慰她才好,只得告诉:现在没有“使唤丫环”
了,再说你还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男人,出去不合适的……
“俺家不像个家,男人也不像个男人,他嘴馋,让我把瓜干磨成面,再烙饼给他吃。
烙饼没有油,他让俺蒸花卷儿给他吃,还要掺上葱花。
他嫌饼苦,就来拧俺。
刚开始那年,还往俺脚杆上拴石头。”
说着她挽起裤脚。
吕擎看到了一溜紫紫的疤痕,像蚯蚓。
她抽抽搭搭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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