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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走了。
他那个宽敞的庭院我光顾得多了一些。
我和小宁一有工夫就回去,把冰箱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吃了,闲下来就在他那个大办公桌前玩,坐在那个古香古色的大摇椅上晃一会儿。
我想到底是老同志了,很会安排自己的晚年,瞧这间办公室多么体面。
只有他离开了,我才能这样仔仔细细端量一番:绿色地毯,白墙上镶了一截榉木护板,悬起的仿齐白石的虾图……桌上是一点宣纸,笔架上挂了粗粗细细一排毛笔。
不太和谐的是裱好上墙的那些主人自己的书画作品:这是“活”
的艺术,“生存”
的艺术。
瞧这一切安排得多么妥帖而蹩脚,尽管要费不少劲儿。
岳父这之前曾与一个资历相仿的老范头争夺老年书协主席,竞选搞得轰轰烈烈,最后如愿以偿。
最近听岳父司机讲,马上就要换一辆更高级的轿车了,比机关配给的标准要高出许多——岳母说那可能是一辆走私车。
近来有许多走私车在这个城市跑来窜去,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说到走私,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岳母也变得有了兴致,说:“你在东部城市一定听说了,口岸就在那里。”
我说没有听到什么。
“没有听到走私汽车的事儿吗?车是从东边过来的。”
我想也可能因为在海边小城耽搁的时间太短了,我真的没有听到。
“你不知道马光和娄萌他们也参与了?”
我吃了一惊,问怎么回事儿。
“听人讲,马光和娄萌在这边搞的公司其实也倒卖走私车的。
他们与海边那个港口的一些部门有往来……那边走私的事当地没有不知道的,你能没听说?”
我真闭塞,真的没有听说……不过这会儿我恍然大悟了,明白了为什么马光和娄萌频频光顾寒舍——除了让我接近凯平之外,还想借用我在东部城市长期活动的便当,一起参与那种勾当。
而且我如果没有想得太歪的话,她一定还考虑到了岳父这个保护伞。
这令人心寒,也多少有点害怕。
可是岳母说得很轻松:“现在不比过去了,对这种事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人讲,当地有些大机关还参与走私呢。
人家说一艘大船一下就能运来几百辆高级轿车……”
“那么海关呢?缉私队呢?”
“听说都有一套现成的办法。
这些我不懂。
反正是几百辆车往城里开,一般都是晚上,排成了长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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