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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久地坐在黄科长为我准备好的那张黄色的、简陋的木椅上,倾听自己平静的喘息。
那些乱七八糟的关于营养学方面的剪报和资料已经看腻了,什么人体与微量元素、药膳功能、巧用大黄……我不会对它们有什么兴趣。
黄科长每次进来,见我伏案看那些资料,就发出了欣慰的笑声。
他笑得越来越厉害,可笑声还是那么细腻。
这时候我才明白:我这副认真工作的模样并没有博得他多少赞许,相反让他觉得很有趣。
他果然说道:“这些材料么,看看也罢,不过也不必看得太细。”
原来他对协会也就是那么回事罢了。
我发觉他的绝大多数时间都用来写自己的那份“自传”
。
但我相信那是一本谁也不需要的东西。
正像他赞许的那位首长一样,那其实是一种自娱活动,一种安度晚年的方法罢了。
黄科长后来倒喜欢和我聊天,海阔天空,话题无所不包。
这就使我想到:我的主要工作就是陪他聊天。
他动不动就扯到了那位首长身上,说:
“作为一位领导,重要的就是要发现人才,物尽其用。”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味;接着又看到了露在外面的一小撮鼻毛。
这使我有点厌恶。
“人能安静下来,就可以健身。
有的高人会一种‘内视法’,看到自己的五脏六腑……”
他摇头晃脑说得来劲,不过一旦安静下来,模样很像动画片里那只打败了的老鼠。
小冷在外面喊:“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老是忘呢?汤放凉了也不喝,再这样不行!”
小冷一声高似一声。
黄科长笑眯眯坐着,仍然在谈“安静下来”
的原理。
他站起,小声咕哝一句:“你听听多凶。
不过这可是个好姑娘。”
他说着往外走去。
我从窗上望了望,发现小冷从一边端出一个冒着白气的碗。
我想那一定是什么营养汤水。
小冷已经把自己交给了这个烟火气十足的小四合院;有时候她免不了要为一些细小的事情吵几句,但我一走到院子里,她立刻就停嘴,只有那双严厉的眼睛时不时地刺一下黄科长。
黄科长笑着,总是和蔼。
不过这只是一种表象,我很快发现小冷要绝对服从他,她甚至有点怕这个男人。
当然,黄科长有着过人的细腻和温柔。
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他总是发出一种软绵绵的劝慰和安抚的声音:“你看,怎么能这样呢?听话孩子,嗯,这就对了。
听话……大叔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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