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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蛋老荒六十来岁,剃了板寸头,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一双眼睛虎气生生。
他的嘴巴有点歪,所以用力闭合时显得十分拗气。
但只要一开口就显得和蔼多了:“你们鸡鸡分子啊,常来咱乡里乡间吧。
前一段有个鸡鸡分子是个记者,京城来的,一来就在咱家喝酒哩。
他的名儿特怪:溜溜!
还有这么怪的名儿,我也不好意思问他。”
我告诉他那可能是一个笔名。
老荒说到溜溜就笑,搓着手。
这个人有点咬字不清,所以我对“鸡鸡分子”
的叫法也没法过分挑剔。
说到集团对村子的祸害、村民的情绪,他立刻板起脸,像害冷一样咝咝吸气,一下下摇头:“木(没)有办法,什么办法也木有!
上级说得明明白白,要发展就得这样哩,前些年水好田好,可就是穷得要死。
现在钱就是多了嘛,看看四周有多少汽车吧。
这要在过去,谁家里养得起汽车啊!
那还不是大地主吗?可地主也不过是几辆老马车是吧……”
我打断他的话:“要发展就一定得搞成这样?民不聊生?坏人横行?你们村里连一口干净水都喝不上,有地没法种,不止一户人家生出了畸形儿……这不是穷和富的问题,这是生死存亡的问题!”
老荒瞥瞥我:“那是!
那当然是哩!
我操他祖宗,不过凡是祸害咱庄稼人的,我敢说没一个有好下场!
不信就等着看吧,有他们的好!
我这头儿只要当上一天,就不能眼瞅着不管。
不过,不过这事也得一步一步来呀,像红脸老健那样穷鸡巴发蛮也不行哩!
他这个人,天老爷老大,他老二。
他眼里除了他爹,谁的话都不听。”
“他听爹的话?”
“这倒是,他是个孝子。
不过他爹前两年死了,天底下就再也没人管得了他啦。
我?我就算是他爷吧,也早被他气死了。
他一开口就叫我外号,一口一个‘独蛋’,这也是他叫的?我总比他大两岁吧,总还算一村的领导吧?”
我点头称是。
“你们鸡鸡分子喜欢他这样的,那个眼镜小白跟他穿一条裤子还嫌肥哩,这我看出来了。
不过你可得劝劝小白,别谁的嗓门大听谁的,我在这村里才是做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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