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说。
在哪里种茶?
湖南。
大勇手指绊断她几根头发。
我有个熟人,和我一般年纪,他有个老婆娶在家里,是湖南种茶人家的女仔……大勇说。
假如某个和他相熟的人听他这样的语言一定会诧异:大勇发什么病?一口正经话呢。
扶桑说:哦。
她脸全转向他,背后是水的光色。
她不说你为啥不讲了,我等着听呢。
她的关切与绝不催促让大勇快活。
他觉得她这样承接一切的空荡荡脸盘朝着你,你非讲不可。
我那个朋友说他有机会就回去看他老婆,他现在不能回去……
扶桑表示理解那朋友,轻轻点头。
并不问为什么不能回去。
好好在湖南种茶,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给人拐子拐来的。
谁拐的?
扶桑笑了,像个大人笑孩子问出如此难以理喻的话来。
她脸转走,留一小半给大勇。
脸还是笑的。
你是从广东给拐的?嗯。
大勇一把拧过她下巴颏,脸色黑下去。
这样过了两三分钟,才放开她。
他是将她的下巴扔开的。
这个窑姐怎么跟他妻子有差不多的身世?他悻悻地看着自己叉开放在膝盖上的手,它像紧趴在礁石的海星。
他绝不要这两个女人有任何重合之处。
妻子还在那儿,推磨、绣花地等他。
他每回寄回去的钱都得到母亲简短明确的答复:钱收到,家里都好。
这便是妻子等待他的证据。
他无论怎样九死一生,最终将有个地方来收容他。
那地方他的功过将不被仲裁,所有的孽债都将一笔勾销:那便是妻子的怀抱。
这就是他有恃无恐的根据,无论他走到哪步田地,他的归宿,他的后路都在。
他寄钱回去,就是维持这条后路。
这后路是不能没有的,否则他就没有可能从凶险的旅途上调头,他就不得不无望地颠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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