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妈问霜降,未等答她缀一句:“留下好啊。
’她这时笑得神形合一了。
霜降想说:我哪里讲过我想留下。
但她知道她已被决定留下了。
这院一子的人进或出、走或留都是被决定的。
“他现在需要人照顾。”
孩儿妈说。
他,当然是四星。
出院后的四星话少觉多,享受了一个多月的自由,主动回避家庭晚餐。
经常地,还是霜降将饭端七楼。
饭后他总是散散步,有时也去看人打打麻将。
牌桌上有人向他借钱,他也借得不骂骂咧咧、总之他变得很温和、宁静或许惟有霜降感到他的温和宁静恰恰像一场绝症的潜伏期。
“他出院以后简直换了个人一徉,那么……那么……”
她举起手中的半截子毛衣端详大小,又似乎借它的颜色形容四星——那么柔和,那么似是而非莫名其妙。
它是织给四星的吗?那么她对四星是有偏爱的?因为她最初的偏爱招致丈夫对四星的虐待,又因为丈夫的虐待,她补过一般更偏爱得多些,更蹑手蹑足些。
这样,四星如今就成了这个逆循环的恶果。
霜降忙说这毛衣颜色真好。
“男的女的都能穿这颜色!”
孩儿妈像是心里有了靶了。
那靶子会是兆兆吗?大江到部队实习的前一阵,兆兆来得很勤,常听她孩子气的嗓门:“大江.打会球吧?!”
“大江,我骑摩托你坐后面,怎么样?”
“大江,你帮我把那猫逮住!
非治它不可,它搔我脸!”
兆兆和大江打羽毛球时,会围许多人观看,有时连孩儿妈也悄悄挪近,眼高高低低地随着兆兆起落。
兆兆总是一身短裤短衣,腰里系一件羊毛衫。
有小阿姨问:“兆兆你干嘛不把毛衣穿上?
那样能暖和吗?”
兆兆没有回答。
后来人们发现她总是把不同颜色式样的羊毛衫系成不同风格,才明白那样系便是矫健潇洒,是种装饰。
不久小阿姨们打球身上都系件羊毛衫。
很快就见孩儿妈织这件毛衣了。
接过霜降递过的毛线球,她轻说声“谢谢”
。
意思像打发霜降走开,却在霜降欲离去时说:“大江走是你去送的,对吧?”
“对呀。”
那是个清早,大江叫住刚起床站在院里梳头的霜降,问她能不能帮他把行李用自行车驮到汽车站,再把车骑回来。
大江一向不调遣父亲的司机和警卫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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