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江在刚才一瞬间臆想的那场痛快,又憋在了一如既往的日子里。
没希望了,连打碎点什么的希望都没有。
“刚才叫的──我以为你怎么了呢。”
“本来想开一瓶好酒。”
晚江没问,怎么又不开了?她注意到他忽然向前佝偻的两个肩膀。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副老态。
他平时只是零星呈出一些苍老的瞬间,而此刻那些闪烁无定的苍老沉落下来,完整起来。
她不敢再看他,甜美温柔地告诉瀚夫瑞,她已打开了一瓶十年陈的Shiraz,老哥儿们难得见面,温和的酒将使大家感觉上健康些。
晚江马上想,你不巴望“开锅”
吗?你为苏那喝废了的人担惊受怕干吗?把苏兜出去,让大家看看这儿的好生活没有吃苦耐劳为全家打粗的九华的份儿,却拿价值千金的酒养着舒舒服服做废料的苏。
但晚江嘴上说的,是要不要还老校友妻子们的礼。
瀚夫瑞问送的是什么?她做个鬼脸,用英文说是三份“1414”
。
瀚夫瑞笑了,明白礼物不过是“意思意思”
。
他要晚江看着打发,不要太明显的“1414”
就行。
外面凉了,仁仁和路易还在院子里磨洋工地清理桌子,扔掉一次性餐具,刮烤肉架上的焦炭。
老校友们已进到客厅里,其中两人在钢琴上弹四手联奏,第三位在唱一支四十年代的歌。
还是有些情调的,一种濒临灭绝的情调。
不久,瀚夫瑞的声音加入了,唱起了二部。
晚江把一盏盏的酒摆到托盘上,听外面一个花儿、一个少年正明着吵嘴,暗着调情;里面四位痴迷在垂死的情调中,提醒人们,他们也花儿、少年过。
晚江在托盘另一边摆了一些鱼籽酱,对外面唤道:“仁仁,来帮妈妈端东西。”
她感觉从这个下午开始,仁仁和路易开始不老实了。
也许仁仁并不明白自己的不老实,但路易不会不明白。
电话响了。
晚江一接,那边的老女人便咯咯地乐。
晚江心里一阵恶心,心想女人活到这把岁数了还没活出点份量。
她无意中回头,见正唱得痴迷的老少年瀚夫瑞眼睛并没放过她。
她只好用同样轻贱的声音跟老女人搭话:“哎呀,我当是谁呢。”
洪敏即便是耶稣,天天搂着这样的老身段,用不了多久也会儿堕落。
洪敏的嗓音进来了,笑眯眯的:“干吗呢?”
笑眯眯传到晚江这头,就有点色迷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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