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尾声时,一个大水晶盘端了上来。
董丹搞清楚了,盘子里带粗壳的玩意儿叫做生蚝。
服务员告诉大家,生蚝们一小时前还是一架飞机上的“乘客”
,从一个海港飞过来。
那群“特邀嘉宾”
正闹着不可开交,谈论着他们今天的表演。
拍卖的是一种新式减肥器械,一开始的底价是从五万块起拍,接着他们像疯了似的喊价,终于把价格抬上了一百万。
最后的买家其实就是卖方自己,他导演了这整场闹剧就是想要为这个产品炒点新闻。
现在所有的媒体都会宣扬这个产品有多么热门,所以最后以超过底价二十倍的价钱卖出。
董丹一边听戏似的听他们的故事,一边和生蚝较劲,却怎么也没法把那灰扑扑、滑溜溜、带着可疑汁液的蚝肉给挖出来。
好不容易成功了,他深吸一口气才把那玩意儿送进嘴里。
这东西看着跟吐出来的秽物似的,味道倒不错。
第二天,董丹在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上,看到这则产品拍卖成功的报导。
消息在各家报纸也是重大新闻。
而对董丹来说,唯有生蚝值得记忆:它填补了他饮食史的一项空白。
此刻,董丹腰间围了条浴巾,冲过走廊,回到屋里,留下小梅一个人拖地。
等到她进屋,他穿戴得差不多了,正对着窗台上的一面小圆镜子一会儿弯腰一会儿半蹲,想把他整张脸挤进镜面。
他皱皱眉,对自己的头发不甚满意,努力让其中一部分站立起来。
“行吗?”
他问,摆了个侧脸。
小梅说很好。
她拿起半篮绿豆,开始挑拣里头的泥沙,还有已经被虫给蛀空的豆壳。
她靠着一张书桌,桌腿上有着潦草的红漆数字,表明是公家财产。
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工厂正换新家具,把这些破烂以低价处理给了职工们。
小梅挑了两张书桌,一张缺腿,一张裂了桌面,她把它们全给拆了,把好的腿和好的桌面拼接到一块。
另外捡回的两张破烂办公椅,她用花布做了椅罩,把椅子上丑陋的编号给盖起来。
屋里到处可见白色钩花桌市,这是小梅想出来的法子,让家里完全不成套的家具看起来有统一性和协调感。
两个缺了玻璃门的小矮柜靠着墙放着,里头装了些茶杯、桌历、笔记本、旅行闹钟一类杂七杂八的东西,全是从酒席中拿回来的纪念品。
矮柜上方的墙上挂了一块黑色的大理石饰物,雕成了一本书的形状,金色商标下面,还打了一个有名的金饰老号的标记。
也就是说,商标是不折不扣24K真金。
这是他们最宝贝的一样纪念品。
据说送这纪念品的出版家把他大部分的财富都捐了出去,为了抢救中国历史上擅禁的古典文学真迹。
董丹开玩笑说,哪天他们穷得要饭了,那上面的金子还够他俩吃一阵子。
矮柜对面是一张大床,人造皮革床头,也罩着同样的白色钩花床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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