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气活现的样子,似乎世界上没什么事能难住他。
他趾高气扬地回到宣传队,为的是要找徐北方算账,并对众人宣布,他将揭露一件骇人听闻的流氓事件。
有人看见高力这家伙骑着摩托在街上兜风,后面带着个漂亮姑娘,但不是孙煤。
高力那家伙,他的摩托车挎斗简直就是陷阱。
孙煤把她和高力的最终结局跟我谈了之后,我就想,总有一天,谁去把那家伙的摩托车砸个稀巴烂。
等着瞧,这事早晚有人干。
孙煤的悲剧不仅是她一个人的悲剧,这悲剧的普遍意义在于,所有的漂亮姑娘都会心甘情愿地、一令接一个坐进高力的摩托车。
这悲剧在于,屈从权贵是人性的致命弱点。
“就这样,他一句话,我们就吹了。”
孙煤讲完,一仰头,让一头浓发从军帽里倾下来。
又像骄傲,又像绝望。
她长时间地保持那个姿态,似乎想找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吹了,就那么回事。”
她替我做完一切治疗后,又对我说:“我现在想起来,高力为那张裸体画闹得天翻地覆,不过是想甩掉我。
他总得有个借口吧。
其实他自己怎样?我不去说他了。
他对我干的那些事我讲不出口,我跟谁说去!
我自讨苦吃,活该!”
沉默一会儿,她一双俊俏无比的大眼睛诚实地凝视我:“我跟你说,徐北方除了画我,别的什么也没干,真的。
你信吗?”
我应该信。
我爱他,因此我信。
“你和他很相配,我不胡说。
他早就爱你,很早很早,这点瞒不住我。”
她这时已托着治疗盘走到门口。
难道我这副样子还在乎什么爱不爱吗?也许哪一天,她来例行治疗程序时,发现我已死了。
那时还存在什么爱不爱的问题吗?那就全解决了。
想到我猝不及防、恶作剧式的死,我觉得很开心。
记者们决不放过我。
因为我勉强能讲几句话。
“你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什么?”
老问题。
啊呀,我烦!
我告诉你们,我最后一个念头没别的,就是后悔。
他们一听,又重新开导我。
“你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什么?”
我仍说是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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