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珊珊的女孩子来了两三个礼拜,闲话就有了。
说她们俩相互看的时候,眼光不对。
像男人女人那样的眼光;笑也笑得不对,讲话声音也不对。
有一回一六○床在睡午觉,这个叫珊珊的来了,轻手轻脚坐在床旁边,一直盯牢她看,像有毛病一样,不知羞耻。
据说同屋子的七个女病友都怕起来,都不敢在她面前换衣裳。
有一天晚上,大家到医院礼堂去看电影。
芭蕾舞《白毛女》。
她们俩看到一小半站起来就走了,椅子给翻得啪啪响。
珊珊嘴里咕噜着北京话:“什么玩艺儿。”
她那“儿儿”
的舌头听上去蛮横,还傲慢。
据说两人手搀手出了礼堂,去了那片停尸房旁边的树林子。
她们俩人常去那个树林子。
这件事引起大家注意了。
终于有人觉悟了:这个珊珊说不定男扮女装!
两个人到小树林子里面搞腐化去了!
这天三个护士带着六七个基本康复的女精神病人,把珊珊截到女厕所里。
据说六七个女人在护士指使下,以疯卖疯,有的撕衣有的扒裤有的浑身乱抓,抓摸出的结果是:叫珊珊的人是个确切无误的女人。
再往后大家对她们俩丧失了兴趣。
再亲密、再钻小树林都没看头了。
女人和女人有什么看头?
七四年冬天,一辆红旗黑轿车接走了一六○床的舞蹈家。
很久以后护士们才贼头贼脑地咬耳朵:那天的红旗牌是总理秘书派来的。
原来这个半老徐娘孙丽坤真的著名过。
早知道该待她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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