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坐在这强劲的气氛中,纤长的手指捏了只酒杯,为着心里一个阴谋浅笑着。
他微低头啜一口酒,眼从低处往高处看我,脸显得更尖削,出来了狐狸般的俏丽。
拜伦说:“走吧,没位子,别家看看去。”
我已经开始往他的桌走,就这么走过去,坐下了。
坐下才发现拜伦和我一同面对他。
拜伦似乎还问了句:可以坐吗?他说当然,请。
他的眼睛很大很大,眼睑的启合决定着他整个面容的阴晴。
他有着古典肖像上直而窄的鼻梁,嘴唇抿严时,像条愈合的伤口。
他的肤色无光泽,像女人套在深色丝袜中的皮肤。
我在辨认他,记忆他,下次在密密麻麻的相片中我不会再迷失。
根本听不见拜伦在跟我说什么。
心在狩猎,又静又狂喜。
只要他动,我就喊。
你动一动试试。
这么多人挤做一团的时候,人人都会变得勇敢,你逃不掉的。
他真动了,起身朝门口走,身体的某个部分在和爵士乐的节拍,使他的步态带一点下流的典雅。
他接近门口,我却一丝儿动作和声音也没有。
太意外了,我这是怎么了?他的再度逃生反而让我松一口气似的。
一个黑人爵士乐歌手开始唱,拜伦转过脸去尊重她的表演。
拜伦有很多“尊重”
,包括刚才尊重我的心神不宁。
少年再一次逃了,我再不会遇到他了。
我他妈的这分浓烈的遗憾是为没擒住他还是为再见不着他?
少年却又回转来。
他竟敢回来。
手里还拿了枝发黑的玫瑰蓓蕾。
他把这枝值十元钱的花放在我面前。
似乎他方才不是逃,只是为我买花去了。
贿赂我?他明白先得贿赂拜伦。
他问拜伦:“可以吗?”
语调姿态的柔弱谦恭感动了拜伦,他对我笑笑,为我骄傲似的。
谜一样的氛围却仍在我和少年之间,拜伦以为他也参加进来了,其实那仅仅是谈话。
他俩谈经济、谈教育经费的缩减、谈中东局势,也谈暴力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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