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用芭蕉叶临时搭起的几个窝棚门口也挤满了人。
他在这些人中看到了政治部的许多熟面孔。
而另一些面孔,他却不熟悉。
这些人大都是政治部奉命收容的伤兵。
队伍退到这里,早已乱作一团,各部的建制也大都打乱了。
他想笑一下。
他觉着他应该微笑着,挺自然地把军部的命令传达下去。
然而,咧了咧嘴,他马上意识到,这个卑怯的笑决不比哭更好看。
为了掩饰这一小小的失败,他抬起僵硬的手臂抹了把脸,既抹掉了脸膛上的雨水,也抹掉了那个不成功的笑的残余。
周围的空气冷寂得令人心悸。
人们似乎都意识到要发生点什么了。
一个以步枪当拐杖支撑着身体的矮胖伤兵憋不住叫了起来:
“当官的,有话就讲,光他娘的愣着干啥?”
他又抹了把脸,舔了舔嘴唇,平静地开口了:
“弟兄们,兄弟奉命传达军部命令:我军所属各部自今夜起跨越野人山.转进印度集结待命。
所剩给养一次性发光,日后给养各自筹集。
火炮、车辆和无法带走的弹药一律就地焚毁。
先头部队一小时前已进山,各部也将在拂晓前出发。”
尚武强的话说完了。
雨中的人们还在仰着脸盯着他看。
他不知道他们是被这个命令惊住了,还是以为他的话没讲完?
他被迫再次开口了:
“命令传达完毕,各位同志快去领给养,做准备吧,留守处明晚也将最后撤退!”
这一下子炸了营,恶毒的咒骂和绝望的叫喊骤然响起。
这个命令太残酷了,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给养自筹,穿越绵延千里的峻岭群山、原始森林,这无异于宣判弟兄们的死刑!政治部的几个女干事都哭了,她们呜呜咽咽的哭声,淹没在众多男性野蛮粗鲁的叫嚣声中,变得无声无息。
尚武强也想哭,为铁五军,为面前的女同事和弟兄们。
他鼻子发酸.深陷的眼窝中汪起了水,他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也想像弟兄们一样骂人。
可他既不能哭,也不能骂,他是军政治部的上校副主任,他有义务说服众人,促使众人服从军部命令。
嘴角抽颤了一下,他一昂头,甩掉了聚在眼窝中的雨水和泪水,高声叫道:
“弟兄们!听我再说两句!听我再说两句……”
喧闹之声平息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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