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上海的火车上,一种深深的担忧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无法假装不知道,秀蓉还在发烧。
他从她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来的钱,还剩下12块零8角。
他买了一瓶矿泉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发抖。
他从这些钱币中还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着他的名字和地址。
昨天下午,他们刚一见面,胖姑娘宋蕙莲就向端午索要上海的通讯地址。
秀蓉明显地犹豫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自己如果不也要一个,似乎有点不太礼貌,就勉强地提出了她的要求。
现在,这张写有自己名字和地址的纸条,又回到了端午的手中。
这就意味着,假如秀蓉意识到自己被遗弃之后,甚至无法给他写信。
“难道我还希望她给我写信吗?”
端午克制不住地一遍遍问着自己。
经过意志力的反复作用,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她不过是一个小地方的女孩子。
一切都结束了。
两个人未来的道路,没有交汇点。
学校里一切如常,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没人追究他长达四个月的神秘失踪;没人向他问起他在那场暴风雨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没有人让他写检查,或协助审查;甚至就连自己的导师,对他的突然失踪,也只字不提,讳莫如深。
又过了两个月,论文答辩在延期了半年后终于再次举行。
他顺利地拿到了哲学硕士学位。
导师让他在继续攻博,或者去上海教育出版社就职之间作出选择。
很不幸,这一次谭端午对导师的真实意图作出了错误的判断。
他开始全力以赴地准备第二年四月份的博士考试,对师兄弟们旁敲侧击的善意提醒置若罔闻。
最后,他以笔试总分第一的成绩,在最后的面试中败北。
导师将来自黑龙江的一位女进修教师纳入自己帐下。
不过,导师总算没有忘记他。
在五一节的家庭便宴上,已升为副校长的导师又提出两个单位,供他挑选。
一个是上海博物馆,另一个则是宝钢集团的政策研究室。
谭端午一直都想找个机会与导师决裂,便当着众人的面,坚决地予以拒绝。
随后,师徒二人发生了剧烈的争吵。
端午完全失控,“暮年心炽,不忘荣宠”
一类的蠢话,也连带着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
导师的脸被气得煞白,训斥他的时候,连脏话都带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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