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晓得法将孤拔倒老实不客气地乘他不备,在大风雨里架着大炮打来。
仑樵左思右想,笔管儿虽尖,终抵不过枪杆儿的凶;崇论宏议虽多,总挡不住坚船大炮的猛,只得冒了雨,赤了脚,也顾不得兵船沉了多少艘,兵士死了多少人,暂时退了二十里,在厂后一个禅寺里躲避一下。
等到四五日后调查清楚了,才把实情奏报朝廷。
朝廷大怒,不久就把他革职充发了。
雯青知道这事,不免生了许多感慨。
在仑樵本身想,前几年何等风光,如今何等颓丧,安安稳稳的翰林不要当,偏要建什么业,立什么功,落得一场话柄!
在国家方面想,人才该留心培养,不可任意摧残,明明白白是个拾遗补阙的直臣,故意舍其所长,用其所短,弄得两败俱伤。
况且这一败之后,大局愈加严重,海上失了基隆,陆地陷了谅山。
若不是后来庄芝栋保了冯子材出来,居然镇南关大破法军,杀了他数万人,八日中克复了五六个名城,算把法国的气焰压了下去,中国的大局正不堪设想哩!
只可惜威毅伯只知讲和,不会利用得胜的机会,把打败仗时候原定丧失权利的和约,马马虎虎逼逼着朝廷签定,人不知鬼不觉依然把越南暗送。
总算没有另外赔款割地,已经是他折冲樽俎的大功,国人应该纪念不忘的了!
如今闲话少说。
且说那年法、越和约签定以后,国人中有些明白国势的,自然要咨嗟太息,愤恨外交的受愚。
但一班醉生梦死的达官贵人,却又个个兴高采烈,歌舞升平起来。
那时的江西巡抚这兴,便是其中的一个。
达兴本是个绔袴官僚,全靠着祖功宗德,唾手得了这尊荣的地位,除了上谄下骄之外,只晓得提倡声技。
他衙门里只要不是国忌,没一天不是锣鼓喧天,笙歌彻夜。
他的小姐,姿色第一,风流第一,戏迷也是第一。
当时有一个知县,姓江,名以诚,伺候得这位抚台小姐最好,不惜重资,走遍天下,搜访名伶如四九旦、双麟、双凤等,聘到省城。
他在衙门里专门做抚台的戏提调,不管公事。
省城中曾有嘲笑他的一副对联道:
以酒为缘,以色为缘,十二时买笑追欢,永朝永夕酣大梦;
诚心看戏,诚意听戏,四九旦登场夺锦,双麟双凤共消魂!
也可想见一时的盛况了。
话说雯青一出江西,看着这位抚院的行动,就有些看不上眼。
达抚台见雯青是个文章班首,翰苑名流,倒着实拉拢。
雯青顾全同僚的面子,也只好礼尚往来,勉强敷衍。
有一天,雯青刚从外府回到省城,江以诚忽来禀见。
雯青知道他是抚台那里的红人,就请了进来。
一见面,呈上一副红柬,说是达抚台专诚打发他送来的。
雯青打开看时,却是明午抚院请他吃饭的一个请帖。
雯青疑心抚院有什么喜庆事,就问道:“中丞那里明天有什么事?”
江知县道:“并没甚事,不过是个玩意儿。”
雯青道:“什么玩意呢?”
江知县道:“是一班粤西来的跑马卖解的,里头有两个云南的苗女,走绳的技术非常高妙,能在绳上腾踏纵跳,演出各种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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