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
将来,我只留下一副腐蚀的骸骨与无数的虫蛆……只在沉醉于人生的时候一个人才能生活;但醉意一经消灭,便只看见一切是欺诈,虚妄的欺诈……家庭与艺术已不能使我满足。
家庭,这是些和我一样的可怜虫。
艺术是人生的一面镜子。
当人生变得无意义时,镜子的游戏也不会令人觉得好玩了。
最坏的,是我还不能退忍。
我仿佛是一个迷失在森林中的人,极端愤恨着,因为是迷失了,到处乱跑不能自止,虽然他明白多跑一分钟,便更加迷失得厉害……"他的归宿毕竟在于民众身上。
托尔斯泰对于他们老是具有"一种奇特的,纯粹是生理的感情",《忏悔录》。
他在社会上所得的重重的幻灭的经验从没有动摇他的信念。
在最后几年中,他和列文一样对于民众接近得多了。
这时代的他的肖像证明他的通俗性。
克拉姆斯科伊的一幅画像(一八七三年)表现托尔斯泰穿着工衣,俯着头,如德国的基督像。
在另外一幅一八八一年的肖像中,他的神气宛如一个星期日穿扮齐整的工头:头发剪短了,胡须与鬓毛十分凌乱;面庞在下部显得比上面宽阔;眉毛蹙紧,目光无神,鼻孔如犬,耳朵极大。
他开始想着,他那些自杀、自己麻醉的学者、富翁,和他差不多过着同样绝望的生活的有闲阶级的狭小集团之外,还有成千成万的生灵。
他自问为何这些千万的生灵能避免这绝望,为何他们不自杀。
他发觉他们的生活,不是靠了理智,而是——毫不顾虑理智——靠了信仰。
这不知有理智的信仰究竟是什么呢?
"信仰是生命的力量。
人没有信仰,不能生活。
宗教思想在最初的人类思想中已经酝酿成熟了。
信仰所给予人生之谜的答复含有人类的最深刻的智慧。
"
那么,认识了宗教书籍中所列举的这些智的公式便已足够了吗?——不,信仰不是一种学问,信仰是一种行为;它只在被实践的时候,才有意义。
一般"思想圆到"之士与富人把宗教只当作一种"享乐人生的安慰",这使托尔斯泰颇为憎厌,使他决意和一般质朴的人混在一起,只有他们能使生命和信仰完全一致。
他懂得:"劳动民众的人生即是人生本体,而这种人生的意义方是真理。
"
但怎样使自己成为民众而能享有他的信心呢?一个人只知道别人有理亦是徒然的事;要使我们成为和他们一样不是仗我们自己就可办到的。
我们徒然祈求上帝;徒然张着渴望的臂抱倾向着他。
上帝躲避我们,哪里抓住他呢?
一天,神的恩宠获得了。
"早春时的一天,我独自在林中,我听着林中的声音。
我想着我最近三年来的惶惑,神的追求。
从快乐跳到绝望的无穷尽的突变……突然,我看到我只在信仰神的时候我才生活着。
只要思念到神,生命的欢乐的波浪便在我内心涌现了。
在我周围,一切都生动了,一切获得一种意义。
但等到我不信神时,生命突然中断了。
我的内心发出一声呼喊:"——那么,我还寻找什么呢?便是'他',这没有了便不能生活的'他'!
认识神和生活,是一件事情。
神便是生……"从此,这光明不复离开我了。
(第2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