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张升来把张太太和琴接回家去。
梅也说要回家,却被周氏留住了。
就在这天下午,钱太太突然坐了轿子来拜访周氏。
太太们本来是善忘的,况且她们还是远房的堂姊妹。
在分别了几年之后她们完全忘了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钱太太的来访得到了周氏的热诚的欢迎。
她们亲切地谈着别后的一切。
她们又坐下来打牌,梅和瑞珏也参加了。
后来觉新从商业场回来,瑞珏便起来让他打。
他恰恰坐在梅的对面,他们很少说话,只是偶尔交换一瞥忧郁的眼光。
觉新的心完全不在牌上,他时常发错牌,瑞珏看出来,便站在后面给他指点。
他也时常回过头去看她。
两个人的态度很自然,但又很亲密。
梅在对面看见这个情形,心里感到一阵酸痛。
她想,要是当初母亲知道她的心事,现在她也不会落在这种凄凉、孤寂的境地里面。
看见他们那种亲密的样子,她又想到自己的不幸的生活以及以后的寂寞凄凉的岁月,她再也不能够忍耐了。
牌在她的眼前晃动起来,她的心痛得厉害。
她便站起来请瑞珏替她打牌,说自己有事情要出去一会儿。
瑞珏温和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说什么,便坐下去。
她慢步走出房门的时候,瑞珏还两次抬头看她的背影。
梅回到淑华的房里(这几天她就在淑华的房里睡),房里正好没有人,她便躺在床上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仔细地想了一番。
她愈想愈伤心,终于忍不住摸出手帕蒙住眼睛低声哭起来。
她哭了许久,似乎心上轻松了许多。
但是过去和现在的一切沉重地压在她的心上。
她觉得身子软绵绵的,四肢没有力气。
后来她渐渐地睡着了。
“梅表妹,”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唤她。
她睁开眼睛,看见瑞珏立在床前。
“大表嫂,你不去打牌?”
她带着疲倦的微笑问道,打算坐起来,瑞珏连忙按住她的身子不要她动。
瑞珏坐在床沿上,用怜爱的眼光看她的脸,一面说:“五婶来了,我让给她去打。”
她忽然换了惊诧的语调说:“你哭过!
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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