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们做事情也很谨慎,”
觉民马上接下去说。
“你们的谨慎是没有用的,”
觉新越发着急地说,“你们做事情只晓得热心。
什么社会情形,人情世故你们都不懂。”
他把眉毛皱得紧紧的,额上现出几条皱纹。
他的整个脸仿佛蒙上一层忧悉的面纱。
他看见觉民的坚定的眼光,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发生效力。
他的眼光和脸色变得更加阴暗了。
他又对觉民哀求道:“你的思想,你的信仰,我管不到你。
不过我求你看在去世的爹妈面上听我这句话:你虽然刚毕业,还是在求学的时候,我求你不要参加团体活动,不要发表文章。”
他连忙加一句:“你要研究是可以的。”
觉民咬着嘴唇,不回答他的哥哥。
他暗暗地想:“我什么都知道,我不见得比你知道得少,但是我不能够听你的话。”
觉新没有得到回答,他很失望。
他知道觉民的决心不是轻易可以动摇的。
然而他仍旧挣扎地说下去:“我只有你们两个兄弟。
三弟在上海一定加入了革命党。
我常常担心他会出事。
但是我写信劝他也没有用处,他不会听我的话。
我也只好由他去碰运气。
现在你也要走他的路了。
如果你们两个都出了事情,你叫我怎么办?爹临死把你们两个交给我,我如果不能够好好地保护你们,我将来在九泉之下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他老人家?”
他的眼泪掉下来,他也不去揩它们,却只顾说话。
他最后苦苦地哀求道:“二弟,只有这一次,你就听我的话罢,你晓得我全是为你着想。”
觉民仿佛觉得一些悲痛的情感在他的身体内奔腾。
他用力压制它们。
他不要让自己露出一点软弱。
他在跟他自己斗争。
这斗争是相当费力的。
但是他居然得到了胜利。
他痛苦地、但是依旧坚定地答道:“大哥,我懂得你这番好意。
我对你只有感激。
但是我不能够答应你。
我要走我自己的路。
我当然比你更了解我自己。
我们在思想上差得远,你不会了解我。”
“我们的思想并没有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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