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叹息一声,俯下头捉住刚刚贴到他身上来的一片树叶,苦涩地说:“我们回去罢。”
他又把这第三片树叶送到水里去了。
“大哥,我看你已经中了毒了,旧家庭的空气把你熏成了这个样子,”
觉民怜悯地说。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找到解药的,”
出乎意外地觉新带着叹声答道。
他便掉转身子,向着石级走去。
觉民和琴走在后面,琴悄悄地在觉民的耳边说:“大表哥近来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多说反而会使他难过。”
“我想他也许会明白的。
三爸一死,他最后的靠山已经没有了。
你听他刚才那句话,倒有点意思,”
觉民兴奋地低声答道。
他们走完石级到了上面,转一个弯,进入街中。
轿子就在街口等候他们。
他们坐上轿,轿夫们吆喝一声,抬起这三乘轿子,奔跑似地进到热闹的街中去了。
他们回到高家,就在二门的天井里下轿。
杨奶妈坐在二门内长板凳上跟三房的仆人文德讲话,淑芳在土地上爬来爬去。
杨奶妈看见他们进来,连忙站起将三岁多的淑芳抱在怀里。
觉新默默地摇了摇头。
大厅已经改作经堂,八个和尚分坐两排,敲着单调的木鱼,象小孩背书似地念一部《金刚经》。
他们从开着的偏门进去。
堂屋里设着灵堂,克明的灵柩停在那里。
石板过道两旁摆了几盆新开的菊花。
淑华和绮霞站在花盆前面讲话。
淑芬也站在那里看花,偶尔插嘴问一两句。
右边天井里觉英穿着孝衣弯着腰在和觉群、觉世做“滚铜钱”
的游戏。
觉人、觉先两个小孩羡慕地在旁边看,不时发出叫声来。
右厢房的阶上,喜儿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坐在一把藤椅上,手里抱着觉非,克定站在旁边俯着头快乐地逗弄他这个不满周岁的儿子。
淑华看见觉新弟兄和琴一路进来,连忙跑过去迎接他们。
她的第一句话便是:“五婶走了?”
这是一句多余的问话,但是只有这句话才可以表示她这时的心情。
“我们等到船看不见了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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