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洗澡的时候必须去楼下的浴室之外,玛丽雅姆整天都待在房间里。
那个纹身的女孩,就是曾经给她开门那个,用托盘给她送来食物:烤羊肉,烩蔬菜,清汤面条。
多数食物玛丽雅姆没有吃。
扎里勒每天过来好几次,挨着她在床上坐下,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你可以到楼下和我们大家一起吃饭啊。”
他说,但语气并不是很坚定。
当玛丽雅姆说她宁愿一个人吃的时候,他表现得有点太过善解人意了。
隔着窗口,玛丽雅姆木然望着她活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梦想见到的景象:扎里勒每天进进出出的生活。
佣人匆匆忙忙地在前门奔出又走进。
有个园丁总是在花圃中修剪灌木,浇灌花草。
一些有着长长的、圆滑的引擎盖的轿车在街道上停下来。
车上走下的是穿着西装或长袍、戴着羊皮帽的男人,蒙着头巾的女人,还有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儿童。
每当玛丽雅姆看到扎里勒和这些陌生人握手,每当她看到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向这些人的妻子点头致意,她就会想到娜娜说的确实没错。
她并不属于这里。
但我属于哪里呢?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所拥有的一切,玛丽雅姆,要是我走了,你就什么也没有啦。
你将会什么都没有。
你什么都不是!
一阵阵难以言说的黑暗,像吹过泥屋旁边柳树的风那样,不停地吹拂着玛丽雅姆。
到扎里勒家的第三天,有个小女孩走进了房间。
“我得来拿一些东西,”
她说。
玛丽雅姆在床上坐起来,盘起双腿,拉过毛毯盖住膝盖。
女孩匆匆跑过房间,打开壁柜的门。
她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灰色盒子。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说。
她打开盒子。
“它叫留声机。
留。
声。
机。
它可以放唱片。
你知道的,就是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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