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那些矛盾是达到胜利的阶段,是必不可免的魔障──他这样自己辩解。
岂不是为的要抵制老赵他们的「托辣斯阴谋」,所以他吴荪甫这才要和老赵「斗法」,想在公债市场上打倒老赵麽?这是症结中的症结!
吴荪甫就这麽着替自己的矛盾加上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只是有一点:益中公司经济上的矛盾现象──又要做公债又要扩充那八个厂,须得有一个实际的解决才好!
况且杜竹斋退出益中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了,指望中的银钱业帮助因此也会受到影响;这是目前最大的困难,这难关一定要想法打开,才能谈到第二步的办法!
汽车停住了,吴荪甫的思想暂告一段落;带着他那种虽未失望然而焦灼的心情,他匆匆地跑进益中公司去了。
楼下营业部里有一个人在那里提存款,汹汹然和营业部的职员争闹。
是「印鉴」有疑问麽?还是数目上算错?也值得那麽面红耳赤!
吴荪甫皱着眉头带便看了那提款人一眼,就直奔二楼,闯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虽说是办公室,那布置却像会议场;总经理的真正办公地方,却另有一个「机要房」,就在隔壁。
当下吴荪甫因为跑急了,神色有点慌张;正在那办公室里促膝密谈的王和甫和孙吉人就吃了一惊,陡的一齐站起来,睁大了惊愕的眼睛。
吴荪甫笑了一笑,表示并无意外。
可是兜头来了王和甫的话,却使吴荪甫心跳。
「荪甫,荪甫!
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岔子了!
四处打电话找你不到,你来的刚好!
」
「我也是和甫接连几个电话逼来的。
我们正在这里商量办法。
事情呢,也不算怎麽了不得;不过凑在我们眼前这兜不转来的当儿刚刚就发生,有点讨厌!
──上星期我们接洽好的元大的十万银子,今天前途忽然变卦了,口气非常圆滑。
就是这麽一件事。
」
孙吉人接着说,依然是他那种慢慢的冷静的口吻,就只脸上透着几分儿焦灼。
吴荪甫的一颗心也定下来了。
事情虽然发生得太早一些,可不算十分意外;元大庄那笔款子本是杜竹斋的来头,现在竹斋既然脱离益中,那边不肯放款,也是人情之常。
于是吴荪甫努力镇静,暂且搁起了心里的公债问题,先来商量怎样应付那忽然短缺了的十万元。
这笔款子的预定用途是发付那八个厂总数二千五六百工人的工钱以及新添的各项原料。
王和甫拿出许多表册单据来给吴荪甫,孙吉人他们过目,又简单地说明道:
「工钱方面总共五万多块,月底发放,还有五六天光景,这算不了怎麽一回事。
要紧的还是新进的那些货,橡胶、伞骨、电料、松香、硫酸,这一类总共得七万多块钱。
都是两三天内就要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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