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一来,我的故事仿佛钩住了历史的边缘,说到有名的事和有名的人身上去了。
且说拿破仑·波那巴那一朝发迹的科西嘉小子。
他的一群老鹰在爱尔巴岛上停留了一下之后①,又从浦劳房思向外飞翔了。
它们越过一座座城市里的教堂尖顶,一直飞到巴黎圣母堂的钟楼上停下来②。
这些御鹰飞过伦敦的时候,不知可曾注意到勃鲁姆斯白莱教区的一个小角落。
这是个非常偏僻的去处,这些鸟儿鼓着巨大的翅膀呼呼的在空中飞过去,看来那儿的居民也未必留心。
①1814年拿破仑被逼退位,隐居到爱尔巴岛上去,1815年回到法国重整军队,企图恢复旧日的势力。
②拿破仑复位后宣言中曾经说过他的老鹰飞过一个个钟楼,直到巴黎圣母堂停下来。
“拿破仑在加恩登陆了!”
听见这种消息,维也纳也许会惊慌,俄罗斯也许会丢下手里的纸牌,拉着普鲁士在角落里谈机密。
泰里朗①和梅特涅②会摇头叹息,哈顿堡亲王③,甚至于咱们的伦顿台莱侯爵④,都会觉得为难。
可是对于勒塞尔广场的一个小姑娘,这消息可有什么关系呢?她在屋里睡觉,大门外有守夜的报时辰;她在广场上散步,外面有栅栏围着,又有附近的巡警保护着;她走出大门到附近的沙乌撒浦顿大街上去买根缎带,黑三菩还拿着大棍子跟在后面。
她随时有人照应,穿衣睡觉,都不用自己操心,身边的护身神,拿工钱的,不拿工钱的,实在多得很。
她这么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子,年纪才十八岁,又没有妨碍着别人的地方,只会在勒塞尔广场谈情说爱,绣绣纱领子而已,欧洲的大国争夺土地,大军横扫过境,酿成惨祸,偏偏的牵累到她头上,不也太气人了吗?温柔平凡的小花啊!
虽然你躲在荷尔邦受到保护,猛烈的腥风血雨吹来的时候,仍旧要被摧残的。
拿破仑孤注一掷,和命运赌赛,恰恰的影响了可怜的小爱米的幸福。
①泰里朗(Talleyrand,1754—1838),法国政治家。
②梅特涅(Metternich,1773—1859),奥地利首相。
③哈顿堡亲王(Prince Hardenberg,1750—1822),普鲁士政客。
④伦顿台莱侯爵(Marquis of Londonderry,1739—1821),大家称他Lord Castlereagh,威灵顿公爵的后台,助他策划打倒拿破仑。
第一,坏消息一到,她父亲的财产全部一卷而空。
老先生走了背运,近来的买卖没一样不亏本——投机失败了,来往的商人破产了,他估计着该跌价的公债却上涨了。
何必絮烦呢,谁也知道,要成功发迹何等烦难,不是一朝一日的事,倾家却方便得很,转眼间产业就闹光了。
可怜赛特笠老头儿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说。
富丽的宅子里静荡荡的一切照常。
脾气随和的女主人整天无事忙,做她分内不费力的事,对于这件大祸连影子都摸不着。
女儿呢,情思缠绵的,心中意中只有一个自私的想头,对于世事一概不闻不问。
谁也没有料到最后的大灾难会使他们好好的一家从此倾家荡产。
一天晚上,赛特笠太太正在填写请客帖子。
奥斯本家已经请过一次客,她当然不甘心落在人后头。
约翰·赛特笠很晚才从市中心回来,在壁炉旁边一声不响的坐着,任他太太说闲话。
爱米因为身上不快,无精打采的回房去了。
她的母亲说道:“她心里不快活着呢。
乔治·奥斯本一点儿不把她放在心上。
那些人拿腔作势的,我真瞧不上眼。
她们家的女孩子已经三个星期没有过这边来了。
乔治进城两回,也不来。
爱德华·台尔在歌剧院里瞧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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