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干吗不能呢?难道有谁不许不成?……”
等到夏尔午夜回来,她装出刚醒的样子,他脱衣服弄出响声的当口,她抱怨说头疼,然后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晚上玩得怎么样。
“莱昂先生很早就上楼去了,”
他说。
她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然后心头充满新的喜悦入睡了。
第二天向晚,那个时装服饰商勒侯先生来登门拜访。
这位店主是个巧言令色的角色。
他是加斯科尼(1)人,但又在诺曼底(2)住过,所以兼有南方人的饶舌和科地区人的狡黠。
一张虚肿的胖脸,不长胡须,看上去像涂了层薄薄的干草液剂,满头白发,更显得那对乌黑的小眼睛精光逼人。
没人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有人说做过货郎,也有人说在鲁托开过钱庄。
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他的心算本领过人,连比内也甘拜下风。
他的礼貌几近谄媚,见人就哈腰,那模样又像鞠躬又像邀请。
他先把有道绉纱滚边的帽子在门口放好,然后把一只绿色硬纸盒往桌上一搁,表情极其谦恭地抱怨夫人至今不肯赏光。
像他这样不起眼的小店,本来就难以指望赢得一位风度优雅的夫人的青睐,风度优雅的夫人这几个字,他说的时候特别强调。
不过,夫人只消开口吩咐一声就是,无论是缝纫用品和床单内衣,还是针织品和时装服饰,夫人想要的货,他都有办法为她备齐;因为他每月要定期进城四趟。
他跟那些最大的店铺都有业务往来。
上三兄弟、金胡须或大野人,尽管提他的名字不妨;那几位老板都跟他熟得不能再熟了!
所以呢,今儿个他顺路给夫人送些货来看看,这些不同品种的货色,他可是好不容易瞅了个机会才觅来的哩。
说着他从盒子里抽出半打绣花衣领。
包法利夫人细细看了一遍。
“我都用不着,”
她说。
于是勒侯又动作轻巧地取出三条阿尔及利亚披巾、几包英国缝衣针、一双草编拖鞋,还有四只椰子壳做的蛋杯,上面的花纹是苦役犯雕镂的。
然后,他双手撑桌,伸长脖子弯着腰,嘴张得大大的盯住爱玛,瞅着她的目光游移不定地在这些货物间逡巡。
他不时还用指甲轻轻地在摊平的披巾上拂一下,像是要掸掉落在上面的灰尘似的;披巾微微抖动,发出极轻的窸窣声,缀在上面的金饰片犹如小小的繁星,闪烁着暮青色的光芒。
“什么价钱?”
“值不了几个钱,”
他答道,“值不了几个钱;再说也不用忙;还好商量;咱们又不是犹太人!”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婉言谢绝了,可勒侯先生并没在意:“咱们以后会熟悉的;我跟夫人太太向来都能谈得拢,可就是我家里的那位除外!”
爱玛笑了笑。
“我说这话,”
他开了这么句玩笑以后,做出一副厚道的样子接着说,“是想让您知道,钱我可是不放在心上的……要是您手头紧,我可以借给您。”
她做了个表示惊讶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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