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根本没有这些想法。
他的爱情仍然不过是一种野心。
这是他这个如此受人蔑视的、不幸的穷光蛋,占有一个这般高贵、这般美丽的女人的快乐。
他的热爱的行动,他见到她的美貌流露出的狂喜,最后使她在年龄悬殊这个问题上略微放下一点心了。
在比较文明的地区,一个女人上了三十岁,早已经有了丰富的处世经验;德·雷纳尔夫人哪怕只掌握一丁半点这种经验的话,就会为了爱情是否能够持久而担心,因为这次爱情看来仅仅是靠了惊奇和自尊心的得到满足来维持的。
在忘掉了野心的那些时刻里,于连甚至连德·雷纳尔夫人的帽子和衣裳都狂热地加以赞赏。
他享受着闻它们的香味的快乐,再怎么也不会感到厌倦。
他打开她的带镜衣橱,一连站上好几个钟头,赞赏他在橱里见到的每一样东西有多么美,有多么整洁。
他的情妇靠在他身上,望着他;他呢,望着这些像新郎在结婚前夕送给新娘的礼物一般丰盛的首饰和衣物。
“我本来可以嫁给像这样的一个男人!”
德·雷纳尔夫人有时这样想,“怎样火热的一颗心!
跟他在一块儿过的会是怎样快乐的生活啊!”
至于于连,妇女这支炮兵部队所使用的这些可怕的武器,他还从来不曾离得这样近过。
“即使在巴黎,”
他对自己说,“也不可能有比这更美的东西了!”
在这种时候他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对他的幸福。
他的情妇对他的真诚钦佩,还有她的狂热,常常使他忘掉了那套毫无用处的理论,正是那套理论在他们发生私情的最初时刻害得他变得非常拘泥,变得几乎可以说是非常可笑。
尽管伪善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在有些时刻里他还是觉得,向这位钦佩他的高贵夫人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对许多细小的习俗一无所知,是件极其愉快的事。
他的情妇的地位好像也提高他的地位。
德·雷纳尔夫人这一方面呢,她觉得像这样在许多小事情上,教导这个才华出众的、人人都认为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是无比甜蜜的精神快乐。
甚至连专区区长和瓦尔诺先生都情不自禁地夸奖他呢;为了这个缘故,她觉得他们并不是那么愚蠢。
至于德尔维尔夫人,意见就完全不同了。
她认为自己已经猜中的事使她感到绝望,她看到明智的劝告反而引起了一个完全丧失理智的女人的憎恨,于是没有做任何解释就离开了维尔吉,当然别人也避免问她。
德·雷纳尔夫人流了几滴眼泪,很快地她又觉得她的幸福成倍地增加了。
德尔维尔夫人走了,她几乎可以整天跟她的情人单独待在一起了。
于连每次独自一人待着,只要时间太长,富凯的那个不幸的建议还会来困扰他,因此他更愿意沉湎在跟他的情妇在一起的快乐中。
在这种新生活的头几天,他这个从不曾爱过,也从不曾被人爱过的人,在有些时刻里觉着做一个心地真诚的人无比愉快,因此他差点向德·雷纳尔夫人承认自己的野心;一直到当时为止野心始终是他生活的实质。
富凯的建议对他具有奇怪的诱惑力,他巴不得能就这件事问问她。
但是发生了一件小事,使得推诚相见完全不可能了。
[1]英文,“他转过嘴唇来对着她的嘴唇,用手召回来了她的在彷徨着的头发。
——《唐璜》第1歌,1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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