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耸入云的雉堞上,稳定不变地成楔形队形飞下成群结队的白天鹅。
它们以青灰色的翅膀尖掸去了使我眼花缭乱的梦幻。
我双脚乱动;刚站住就又不知所措。
我无目的地漫游,试图站稳了不再摇晃,从而可以好好看一眼我的生活,但是我身后留下的只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足迹,这是刚被砍掉了脑袋的鸡一阵乱扑腾乱转圈所留下的。
无论何时我试图向自己解释我的生活所采取的独特方式,就好像我回到了第一推动力,必然要想起我初恋的女子。
我感到好像一切都是从那件夭折的事情开始的。
这是一件性虐待狂式的不可思议之事,同时又很可笑、很可悲。
也许我有幸吻了她两三次,这是一个人专门为女神保留的吻。
也许我单独见过她几次。
她当然连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年多的时间。
我每天夜里从她家门前走过,就希望能在窗户上看她一眼。
每天晚上吃完饭,我从饭桌上站起来,走好长的路到她家去。
当我经过她家门前时,她从未在窗前出现过,而我则从来没有勇气站在她房子前面等待。
我来回从窗前走过,来来回回,但是连她的影子也没有见着、为什么我不给她写信呢?为什么我不给她打电话呢?我记得有一次我鼓起足够的勇气请她去看戏。
我带着一束紫罗兰到她家,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为一个女人买花。
在我们离开剧院时,紫罗兰从她胸口掉下来,我慌乱中踩到了花上。
我请求她不要管这些花了,但是她坚持把它们捡起来。
我在想,我有多么笨拙——只是在很久以后我才回想起她俯身捡紫罗兰时向我投来的嫣然一笑。
这是一场彻底的惨败。
最终我逃走了。
实际上我是在逃避另一个女人,但是在离开城市的前一天。
我决定再见她一次,那是下午三四点钟,她出来在街上,在有栅栏挡开的通道上,同我说话。
她已经同另一个男人订婚;她假装对此很高兴,但是,尽管我很盲目,我也能看出,她并不像她假装的那样高兴。
只要我发话,我肯定她会甩掉那个家伙,也许她会跟我私奔,但我宁愿惩罚自己。
我若无其事地说了再见,像死人一样走过街去。
第二天早晨我前往西海岸,决定开始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也是一败涂地。
我死在了丘拉维斯塔的一个大农场上,我这个走遍大地的最悲惨的人。
一边是这个我爱的姑娘,另一边是我只对她感到深深怜悯的另一个女人。
这另一个女人,我同她生活了两年,但却像过了一生的时间。
我二十一岁,她承认是三十六岁。
每次我看见她,我就对自己说——在我三十岁的时候,她将是四十五岁,在我四十岁的时候,她将是五十五岁,在我五十岁的时候,她将是六十五岁。
她眼睛底下有细细的皱纹,是笑纹,但终究是皱纹。
在我吻她的时候,这些皱纹就成十倍地增加。
她容易发笑,但她的眼神很哀伤,十分哀伤。
这是亚美尼亚人的眼睛。
她的头发曾经是红色的,现在成了用过氧化氢漂泊的冒牌金发女人。
除此之外,她是极可爱的——一个维纳斯式的身体,一颗维纳斯式的灵魂,忠实,讨人喜爱,知恩图报,总之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只是她年长十五岁。
这十五岁的差异使我发疯。
我和她一起出去时,我只想——十年以后会是什么样呢?要不然就是:她现在看上去有多大年纪呢?我看上去年龄可以和她相配吗?一旦我们回到房子里,一切就都没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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