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左近少将商定,于今年八月中完婚。
便忙着准备妆查。
连细微琐屑的玩具,也都极尽精致。
泥金画,螺钢嵌,凡精美玲拢之物,她皆收藏起来,留与浮舟;却将些粗劣物品交与常陆守,对他道:“这可是精致物品。”
常陆守不辨优劣,只要是女子用物,他皆购来,只管往亲生女儿房里堆放,多得连行走都不便了。
又从宫中内教访聘了老师来教女儿学习琴与琵琶。
每教会一曲,他不论站坐,皆向教师膜拜,又命人取出很多礼品来大肆犒赏教师。
礼物之多,皆快把教师湮没了。
有时教习绚丽的大曲,于暮色幽暗之时,师生合奏。
常陆守听了,感动得直掉泪,又胡乱地评赏一番。”
浮舟的母亲稍有些鉴赏能力,看到这种形状,觉得粗俗不堪,并不附和着赞赏。
丈夫总是怨恨她道:“你藐视我的女儿!”
那左近少将等不及八月佳期,便央人来催促:“既然亲事已定,何不早日完婚?”
浮舟的母亲觉得:要她单独提前筹备,尚有困难,而且她还不知对方心意究竟如何?因此,当媒人来到时,她对他道:“我对这女儿的婚事尚有忧虑。
先前蒙你作伐,我也曾多方思虑。
少将职高位显,既蒙他青睐,自当遵命,是以订了婚约。
但浮舟早年丧父,靠我抚育成人。
我素来担心教养不严,日后被人耻笑。
其他女儿皆有父亲教养,一切由他作主,不须我费心。
只是这浮舟,若我突遭无常,她恐就无依无靠,不堪设想。
素闻少将通情达理,是故尽抛前虑,将女儿许配与他,但深恐他日忽有意外,对方突然变心,让我们遭人讥嘲,那时岂不可悲?”
这媒人到了左近少将处,将常陆守夫人的话如实转达。
少将变了脸色,对他说道:“我可不曾知道她不是常陆守的亲生女儿呢!
虽同为他家的人,但外人若闻知她乃前夫所生,势必轻看了她。
我于他家行走,面上也不好受。
你没有打听清楚,岂可向我谎报广媒人受了委屈,答道:“我原本不知他家情况,只因我妹妹在他家供职,稍知内情,我才向他们传达广您的意思。
我只知浮舟小姐是他家众多女儿中最受宠爱的,便以为她是常陆守的亲生女儿。
谁料他家会养着别人的女儿呢?且我又不便过问。
我只听说:浮舟品貌兼优,她母亲极尽宠爱,尽心教养,惟愿她日后嫁个德才兼备的好夫婿。
那时您来问我:‘谁可以替我向常陆守家提亲?’我自思与他家尚有些关系,便答应替您作媒。
您说我谎报,岂不冤枉。”
此人性情悍直,又能言善辩,竟说了这一番话来。
左近少将也不相让,说道:“你以为作了地方官的女婿是很有面子的事么?不过是近来这种事多了,常人并不计较,只须岳父岳母另眼相待便可。
然而即便将前夫所生之女视同亲生,外人亦当以为我只是贪他财产。
源少纳言和赞歧守神采飞扬地出入他家,独我一点也得不到常陆守的眷顾,实在大伤体面。”
媒人到底鄙俗诌媚之徒,深恐这门亲事不成,自己在两方皆没趣,便放低声调对少将言道:“倘你真欲娶常陆守的女儿,这位夫人另生得一小女,虽然年纪尚轻,我倒可为你撮合。
这位小姐人称‘公主’,深得常陆守疼爱呢。”
左近少将说道:“呀!
回掉了当初追求的从而要求另换一个,这恐不甚妥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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