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法语:这是一件普通的事。
从贝特西的语调,弗龙斯基就该明白他在社交界不得不遭到的冷遇;但是他对他自己的家庭又作了一番努力。
对他的母亲他不存什么希望。
他知道,他母亲,在她们最初认识的时候是那样喜欢安娜的,现在因为她破坏了她儿子的前程对她是冷酷无情的了。
但是他对他嫂嫂瓦里娅寄予很大的希望。
他想像她总不会攻击人,会爽快地果断地去看安娜,而且在她自己家里接待她。
弗龙斯基在他到达的第二天去看她,发现她独自一个人在那里,就率直地表明了他的愿望。
“你知道,阿列克谢,”
她听了他的话之后说,“我是多么欢喜你,我是多么愿意为你尽力,但是我却保持沉默,因为我明白我对你和安娜·阿尔卡季耶夫娜都无能为力,”
她说,特别慎重地说出“安娜·阿尔卡季耶夫娜”
这个名字。
“请不要以为我在批评她。
决不是的!
也许我处在她的地位也会这样做。
我不要而且也不能详细说明,”
她说,胆怯地瞥着他的忧郁的面孔。
“人只能就事论事。
你要我去看她,请她到这里来,好恢复她在社交界的地位;但是要明白,我不能够这样做。
我的女儿们也快长大了,而且为了我丈夫的缘故,我不得不在社交界生活。
哦,就假定我去看安娜·阿尔卡季耶夫娜;她会了解我不能请她来这里的,就是请她来也要布置得使她不致遇到对这件事抱有不同看法的人;这样反而会使她生气,我不能够提高她的……”
“哦,我以为她并不比你们所接待的千百个妇人堕落!”
弗龙斯基变得更加忧郁地打断了她的话,于是默默地站了起来,知道他嫂嫂的决心是不可动摇的了。
“阿列克谢!
不要生我的气。
你要了解这不能怪我,”
瓦里娅开始说,带着胆怯的微笑望着他。
“我并不生你的气,”
他仍然忧郁地说,“但是我感到加倍难过。
这样一来,我们的友谊会破裂。
即使不是破裂,至少也会淡薄下去,这也是使我感到难过的。
你明白,这对于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
说了这话,他就离开了她。
弗龙斯基知道再努力也是徒劳的了,他们必须在彼得堡挨过这几天,就像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一样,避免和他们以前出入的社交界发生任何关系,为的是不受到对于他是那么难堪的不快和屈辱。
他在彼得堡的处境最不愉快的地方,就是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和他的名字似乎到处都会碰到。
随便谈什么话,都不能不转到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身上去,随便到什么地方去都不能不冒着碰见他的危险。
至少弗龙斯基是这样感觉的,正如一个指头痛的人,感觉得好像故意似地那痛指头老是碰在一切东西上面一样。
他们住在彼得堡对于弗龙斯基更痛苦的是他看到安娜心中总是有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新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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