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一边在找他的帽子。
“还记得吗,您曾经说,要永远说真话,而且当时您还对我们大家说了一些残酷无情的真话。
那么为什么您现在不愿说真话呢?米西,你还记得吗?”
卡捷琳娜·阿列克谢耶夫娜转身问刚刚进来的米西。
“因为那时候我们是在做游戏,”
涅赫柳多夫严肃地回答。
“游戏时可以说真话。
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很坏,就是说,我太坏了,坏得至少我不能说实话。”
“您别纠正自己的话了,最好还是说说我们坏在哪里,”
卡捷琳娜·阿列克谢耶夫娜说,她故意在玩弄辞藻,装作没有看见涅赫柳多夫那严肃的神情。
“没有比承认自己情绪不好更糟的事了,”
米西说。
“我向来不承认自己情绪不好,所以情绪总是很好。
好吧,到我房间里去吧。
我们尽量将您的坏情绪(4)排遣掉。”
涅赫柳多夫产生了一种感觉,马在戴笼头、套上车之前被人抚摩时必定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他今天比任何时候更不愿拉车。
他道歉说,他该回家了,于是开始告别。
米西比往常更久地握着他的手。
“您要记住,对您是重要的事情,对您的朋友同样重要,”
她说。
“明天您会来吗?”
“未必能来,”
涅赫柳多夫说,他感到羞耻,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为自己还是为她而脸红,他匆匆地走出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太使我感兴趣了(5),”
涅赫柳多夫走后,卡捷琳娜·阿列克谢耶夫娜说。
“我一定要打听明白。
想必是有关自尊心的事:他很委屈嘛,我们亲爱的(6)米佳(7)。”
“不如说是有关桃色案件的事(8),”
米西本想这样说,但是没有说。
她望着前方,脸上的神色与刚才望着他时的神色完全两样,变得暗淡无光。
但是,她甚至对卡捷琳娜·阿列克谢耶夫娜也不说这句格调低下的双关语,她只是说:“我们大家都有这种伤心的日子和开心的日子。”
“难道这个人也欺骗我,”
她暗自思忖。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这样做可就太不像话了。”
如果硬要米西解释“事情到了这一步”
的意思,她倒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不过,她毫无疑问地知道,他不光唤起了她心中的希望,而且几乎向她作了许诺。
虽然没有明确的诺言,但是有那些目光、微笑、暗示、默认。
所以她终究认为他是属于她的,失去他,对于她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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