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热浪袭来之前,每天晚上即将日落之时,佩尔杜都会去游泳。
他发现这是从体内冲走伤痛的唯一方法,让疼痛一点一滴地流走。
当然,他也尝试过去教堂祷告,也尝试过唱歌。
他到萨纳里偏远的丘陵远足。
在厨房、在破晓散步时,他大声讲述曼侬的故事;他对着海鸥和秃鹰呼唤她的名字,但这只是偶尔有用。
伤痛期。
常常在快入眠时,悲伤袭来,就在他即将放松、迷迷糊糊睡去时——它就来了。
他躺在黑暗中痛哭,在那一刻,世界好像缩小了,只剩卧室那么大,孤孤单单,没有一丝一毫的慰藉,他害怕自己再也无法微笑,害怕疼痛永远永远没有停止的一天。
在那样凄怆莫名的时刻,一千个不同的“假如当初……”
在脑中、心中打转。
他怕父亲在玩滚球时猝逝;他怕母亲开始和电视机吵架,在悲伤中日益消瘦;他怕凯瑟琳正把他的信读给她的女性朋友听,一起嘲笑他;他怕自己此生注定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哀悼所爱之人。
余生他该如何忍受这一切?有谁能忍受呢?
他真希望能把恐惧的自我像扫把一样靠在角落,然后一走了之。
海是他找到的第一样大到足以吸收他悲伤的东西。
认真游上一阵之后,佩尔杜会仰面漂浮在水面,双脚朝着海滩。
在波浪之上,水从他摊开的指尖溢出,他从记忆深处汲取与曼侬共度的每一个小时。
他审视每一段往事,直到不再感觉遗憾,然后放手让它离去。
佩尔杜任由海浪摇晃他,不停地抬起他、拂过他。
然后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他开始相信。
不是相信大海,他才不会相信大海;没有人应该犯下那样的错误!
佩尔杜又开始相信自己。
他不会沉陷,他不会淹没在自己的情绪中。
每一次他把自己放任给大海,就会有一小滴恐惧汨汨流出。
这是他的祈祷方式。
整个7月,整个8月。
一天清晨,大海温柔平静,佩尔杜比往常游得更远。
终于,在离海岸很远的地方,他臣服于筋疲力尽之后得以放松的舒畅中,内心温暖宁静。
或许他睡着了,或许他正在做白日梦,他往下沉时,海水退去,大海变成温暖的空气和柔软的草地。
他闻到清新的如丝暖风,闻到樱桃与5月天气的芬芳。
麻雀在帆布躺椅的扶手上跳来跳去。
她就坐在那里,曼侬,她对让露出温柔的微笑。
“你在这里做什么?”
让没有回答,而是走向她,跪在地上拥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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