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关系渐近,到近乎是可以坐下来聊天的朋友了。
我知道他在外校有个小女友,我知道他非常得意于自己的招蜂引蝶;我知道他会躲在厕所抽烟,也知道他会为数学考试痛失三十分而气个半死;我知道他写得一笔好字还能自己做蛋炒饭。
那时候我们学校每周只有周日下午放半天假,我常常一个人坐在草坪旁边的长椅上戴着耳机发呆。
我们中学在一个山坳里,满眼都是青山绿树,只有校园里架着的电线杆,将灰蓝色的天空切割成几片,电线上常常停着不知名的鸟,三三两两,而后飞过。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孔雀就会和一帮打篮球的男生从我面前路过,搂着篮球去食堂。
他们既不觉得累,也不觉得自己身上又脏又臭。
路过的时候,孔雀一般都会和我打个招呼,有时候会说两句话。
诸如:怎么没去看我们打球?听什么呢?去吃饭啊?
我也并没有需要更多。
后来看书,说金岳霖喜欢林徽因,为她终生不娶,郭襄爱着杨过,所以孤独终老。
这两人的结局听起来都非常凄惨非常倒霉,可偏偏大家好像还赞赏为美德,心向往之。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些故事都是大家以讹传讹的假话。
金先生有过几个女朋友,也打算结过婚,只是没有结成。
郭襄,郭襄倒是没结婚呢,可是峨眉派本来就不时兴掌门结婚找老公的,灭绝师太也没结婚啊。
默默惦记一个人一时是一回事,很久是一回事,一生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我并没有一生都想念一个人的觉悟。
阿朝知道孔雀这个人以后就一直劝我去参加我从未去过的同学会,认为我现在所存有的孔雀形象全是少女时期的光环加持,如今在我们大学城的洗礼下,就知道那时看他好只是因为目光短浅,见识少。
阿朝拼命向我描述孔雀如何掉毛秃头大腹便便满脸爆痘形容猥琐,以期用强烈的画面冲击形成视觉映射,让我对这人产生厌恶恶心想吐的条件反射。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心理学依据,但不过那阵子我确实食欲不振了很久。
同学聚会我一直没去。
其实我并不是再没见过他。
大二那年过年回家,我坐在卧铺车厢,一上车爬到上铺睡了一觉,等我蓬头垢面爬下来准备吃点晚餐继续睡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他叫了我两声,我才回头。
我本来以为这是错觉。
但确确实实是他坐在过道的椅子上。
他穿着衬衫,敞着外套,背靠着窗口,笑盈盈地看着我。
他以前刘海微长,是刻意耍帅的发型,现在换了清爽利落的短发。
他的脸比原来瘦了些,晒黑了些。
他依旧很熟络地跟我打招呼,问我电话号码说要以后常联系。
其实我的电话一直就留在高中qq群组里的记录,从未改过。
我给他留了电话,聊了一些老同学的近况,还有毕业后的打算。
我们虽然在一个市,但是我在小县城,他在市里,我们连下火车的站点都不一样。
下车的时候,他挥手说:“以后常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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